我不是宋清羽, 我对霍枭毫无感情, 如果非要有,那大抵就是讨厌了吧。
他在我心里,跟伪君子没什么两样,又当又立, 表面上说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不得已, 实际上呢,抓着小姑娘的善良可劲儿的利用, 令人不耻。还时不时的跑出来刷一下深情人设,宋清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我是挺反感的。
霍家或许是被冤枉的, 但是报仇申冤,从来不是你伤害无辜人的理由。
以怨报德,不过如此。
姫弈,从我见到他开始就表明了,他坦坦荡荡,相对应的,我也不想对他隐瞒什么。
他现下不信, 但是没过多久他就会清楚,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是个聪明人,我不刻意装成宋清羽的话, 他很快就能看出来我不是原主。
那我是谁呢?这才几天, 我对星域的记忆也开始淡化了。
我限入了迷茫。
第二天早上,姫弈回来了, 带着一身的风霜,我甚至能闻到他衣服上有露水的味道, 混着血腥味, 有些刺鼻。
他一来直接来见我,发梢微湿,眼眸深邃。
“没抓到霍枭。”他看着我说,“但是捣毁了反贼在京城的一个据点。”
他是在试探,我犹豫了下,“那……恭喜?”
他不再多言,仿佛只是通知我一声,又走了。
没过几天,他又来找我。
“你叫什么?”他单刀直入。
“我……不记得了。”我实话实说。
“你不是宋清羽,你是谁?”
“我不记得我是谁,总归不是宋清羽。”
他点点头,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我看不出来。
“后日你与孤一同出门。”
“好。”我没问去干什么。
“这段时日就由阿凡保护你”,他又说,“你最好不是宋清羽。”
我知道,他已经开始动摇了。
真不愧是我所认可的聪明人。
女儿节, 处处张灯结彩, 我终于能够出门了。
虽然旁边带着姫弈这样的人形冰块,也不妨碍我充沛的好奇心与新鲜感。
“姫弈,我想要这个。”那是盏兔子花灯,不算精致, 却异常可爱。
姫弈点头, 旁边乔装的侍卫立马上前付了钱。
“这个,”旁边的摊子上是竹扎的蜻蜓, 摊主演示了一下,轻轻一旋就上天了。
“嗯。”
“这个!”
“嗯。”
“还有这个~”
这次不用他点头, 旁边的侍卫已经自觉的付了钱。
我知道他带我出来肯定具有目的, 我也摆明了不想再装成宋清羽,所以我索取得毫无负担。
旁边湖上传来阵阵琴声,我一回头就看到了巨大的精美画舫,很多人,华服加身,或奏乐,或吟诗, 衣着略清凉的舞女翩翩起舞,宛如一个巨大的消金窟。
右手一紧,传来温热的触感, 我一回头, 与姫弈的目光撞在一起。
他抿着嘴,脸颊薄红, 像是上了一层胭脂,羞涩又故作镇定的表情让我们心跳漏了一拍。
这个人, 好看到犯规了。
“上去。”他言词简单。
我将手动了一下, 反扣住他的,满意的看他浑身一僵,拉着他上了画舫。
上面的人对于突然多了两个人也没有在意,片刻后,画舫缓缓驶向湖中心。
“听说那相府的秦月小姐被封为了县主?”有人扬声道。
“那是应该的,秦小姐才貌双全,有勇有谋,有封地也是应该的。”
“真想娶秦小姐这般的奇女子为妻啊。”说话的人打开了折扇,端着一副风流样。
“秦小姐和太子殿下青梅竹马,哪会轮得上你?”
“太子殿下不是已经娶了正妃?那个宋……”
“宋清羽。”有人接过他的话,冷哼一声,“区区深宅妇人,怎配与秦小姐相提并论。”
我这个当事人就挺……尴尬的,怎么几个男人也这么八卦啊
我看了一下身边的姫弈,他皱着眉,好像在疑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言。
“你……”我想问他,他们说的话有几分可信,正欲开口,变故突生。
那些刚刚还在弹曲起舞的女子全都换了一副表情,五花八门的暗器飞向我们的方向,此时此刻我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我只买了那几件小玩意可太亏了
姫弈仿佛对这一切早有预料,表情不变,把我拉到身后,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一柄剑,兵器相撞的清脆声不绝于耳,我心跳得飞快,一边想着他们姫家兄弟都挺喜欢用剑,一边又觉得这个感觉似曾相识,恍惚中也见过这个场面。
一支利箭飞来,我下意识的闭上眼,意识浑乱,脑海里全是一片剑影刀光。
耳畔的风声紧了些,扬起了我一缕青丝,我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箭矢被我抓在手里。
“当心一些。”姫弈此刻有些狼狈,画舫燃起大火,惊呼不断,十几个黑衣人把我和姫弈围在中间,并未动手,但气氛紧张。
“你们公子不敢出来见孤么?”姫弈不知道哪里掏来的锦帕,一边细细的擦着手上的血迹,声音凉薄。
我的第一印象没错,这个人是真的很会摆谱。
但这回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的觉得,姫弈本该是这样。
不会吧?我开始认可他了?我内心慌张。
“见自然是要见的,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公子命我等来请太子府中一叙。”为首的黑衣人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呵,”熟悉的嘲讽的笑声,接着往前一步,持剑而上。
与十几个高手缠斗在一起,还得分心护住我,姫弈渐渐落了下风,我不禁思考,他带着一个明显只会拖后腿的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很快我就知道了,因为一下子,大半刺客全朝我突进,我退后正欲跳湖,余光中看见了姫弈了然的表情。
哦,是这样啊,我明白了他的意思,配合的做出一副惊慌的样子,心底却是影影的犯疼。
我不生气他的隐瞒,我作为局中人,什么信息都没有,在我刚对他有所改观的时候,他又让我面对着这般无力的局面。
他跟霍枭是执棋人,我是颗一无所知的棋子。
后颈一疼,随即失去意识,限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