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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星星

随风动笔

(一)

隔壁的官官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比我们小一届,说话也奶奶的,像个没长大的一样,如果不是这张脸将他丢在人群里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平庸的孩子。

资质平庸,家庭平庸,就连我上一次去买菜碰到他的时候他都支支吾吾地算不出价钱。

我打断他:“呃,你几年级?”

“高二。”

我看了他一眼没理他,挑好了菜就走了,或许是我这点伤害到了他的自尊心,他一直在盯着我看,我挑西红柿他在看,挑上海青他也在看,到最后我恨不得把鱼砸他脸上,所幸我还是个孩子,没这样大的勇气,于是匆匆离去了。

我问小瓜:“现在的小孩都这么......脆弱的吗?”

小瓜说:“哎呀看在他脸的份上,搞好邻居关系吧。”

我白了她一眼:“邻居是什么?就是隔着面墙一扇门八杆子打不着。”

就是这么凑巧,升旗仪式那天我吃惊地看着那个小孩走上主席台:“哇哇哇啊这?他学生代表?这水平?那我都可以去哈佛演讲了好吧。”

“我们学校多烂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像也是。”

“高考贺词?让一个高二的小屁孩讲?不给我们面子吧。”

“下课拦他,堵着他叫他:喂,放学别走!”

“哈哈哈哈哈你好二,是不是还要加上一句:姐看上你了!”

“滚滚滚!”

距高考还有最后一百天,我们拼命地去准备奋战高考,卷子简直就像大山一样压在身上,哇我都觉得自己是亚历山大N世了,我坐皇位掌皇权,我说:朕肆意以为吾国应该名为大中华!纵横天下,吾国与华共天下!若是可以做其附属国也义不容辞!然后有人说:陛陛陛下,何何何何为大中华?

嘿嘿嘿我就这么笑醒了,醒着发现自己趴在试卷里,小瓜突然拍我,下巴点点点的,我顺着看过去。

“我靠!这人谁啊?”

“跳级来我们班的,你邻居。”

“不会吧?这么狗血啊!这这这他学习这么差还能这样玩?”

“喂你确定他家庭也平庸?”

“呃......住我家隔壁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我假装不认识这人,认识也顶天是萍水之交,我回一趟家火车站都要遇好几百人,一周回一次家,三年下来少说我也见过好几万张脸了,靓男美女自然也不少,不认识认不出可太正常了,呃......然而......

“学姐一起回家吧?”

“别别别!叫学姐过于亲密了,叫校友吧,谢谢,啊对了我呢自己一个人回家惯了,路上还得背单词没空理你的,你自己走吧。”

“emmm好吧,但是学姐,我想说的是你的妈妈叫我和你一起回家”他举起了通话中的手机。

我靠!这真的亲妈啊!

(二)

“学姐,我帮你拿东西吧。”

“不用了。”

没有小说中的黄昏浪漫大道,我们不在出逃也不在私奔,我可以承认天边的晚霞确实挺美的,可是就像一个五分熟牛排遇到一个五分熟牛排,不熟。

时间比想象中漫长多了,公交车终于到站,它要是再不到我就尴尬得抠出了个云顶天宫!我拐上书包拼命地往下冲。

“学姐,等一下!”

“干什么?”

“学姐还是得把书包给我,校服围上。”

我目不转睛地盯他背上我的书包又拿自己的校服外套替我围腰上,大脑的弦在一瞬间抽搐,不好的预感让我的脸霎时发白。

“不不不会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吧?”

小孩抿着唇慢慢地点了点头。

“呜呜呜啊啊啊呜呜呜呜。”

我飞奔着回家找我妈,眼泪止不住的流,天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多眼泪,到家的时候我几乎哭脱力,我哭着问我妈:呜呜呜隔壁那小孩人忒好了,呜呜呜呜妈呜呜呜你咋认识滴。

我妈说:怎么着,他是拯救了你的成绩还是帮你拯救了银河系?我不想认识的,我也懒,可是那天一堆黑衣人堵咱家送花送礼送慰问的,咱不收也不好,嘿嘿嘿,况且他一个人住就算是男生也不是很安全,咱们就住隔壁多照顾一下也好。

“呜呜呜呜呜呜那你人忒好了,我要去洗澡,今晚吃什么?呜呜呜”

“今晚有蛋吃。”

“真哒!”

“呦你妈啥时候骗过你。”

于是我兴高采烈去洗澡直到出来后端着那一碗,呃额额,酱油拌鸡蛋拌饭,简直比泡面还简单了好不好!用我妈的话来说就是:绿色食品健康无毒。

我想好一堆措辞然后去敲隔壁家的门,门开了,看着那一张挺奶的脸,我陷入了沉思,啊!我刚才要来说什么来着?要说什么?我来找他干嘛的?干嘛呀?

他拉住我叫我等一下,进屋倒腾了一下,抱出来一个书包和保温盒,我赶紧道谢谢谢谢谢,但是这个是什么啊?

“我自己做的,学姐带回去和阿姨一起吃吧。”

啊也不是不行,但为什么呀?

“学姐不是说今天阿姨做的饭略微有点简单了吗?”

他的表情看起来挺为难的,指了指隔壁的那面墙,我去他的隔音效果!嘴角抽了几下,在他要关门的那一瞬间问他:你叫什么?我总喂喂喂也不好。

“关官。”

哦哦好,他叫官官。

我躺在教室的电风扇地下,张着口呼气,舔冰淇淋:“那个小孩叫什么?”

“关官。”

“还真叫官官?”

小瓜白了我一眼。

(三)

“喂,小屁孩成绩这么烂还来跳级,后台够硬啊!”

“别,大海,你这样算校园欺凌。”

“我欺凌谁了啊,我揍他了?我骂他了?同学之间聊聊天,增进增进感情。”

“大海......”

“啧!滚滚滚……”

我戳了戳小瓜,示意她看,校传超级暴力娃娃脸女一抬头就像阵风冲了过去,脚哗一下踏到小官同学桌子上。

“大海,你欺负新同学了?懂不懂规矩!仗着年老为老不尊怕我们动不了你是吧!啊!说话!”

(四)

“官官叫我们回家吃饭。”

“啊?食堂吃不就行了,他家那么远。”

“他在我家,走走走人家做都做好了。”

“他在你家?姐效率高啊哈哈哈哈,难不成他请假一上午都在做饭?”

“嗯,今天我生日嘛。”

“这不好吧,毕竟他也高三啊。”

“那有什么,一上午而已,而且就他那个成绩都未必稳上大专。”

话听着是怪怪的,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小官同学在学校里人缘很好,不只是学生之间,就连老师都对他格外上心,但是这种上心不是学习上的,而是过分宠溺的,甚至可以说和学习毫无关联的宠溺。

我和小瓜回家突然感慨家里离学校近的好处,门开了,小官同学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可爱的五官,瘦瘦高高白白净净的。

“官官,我们来啦!”

“小官同学好。”

“啊......小颜学姐好!”

做的饭也好吃,什么都会,今天是第一次吃到手工做的蛋糕,哎不对外面买的好像也是手工做的,不过不一样,感觉不一样,这种感觉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哪个大厨离我这么近过!

也不知道今天中午我妈吃的是啥,是藤椒味的泡面还是酱油拌饭,有没有给自己煎个荷包蛋?

可惜我也不会做饭,回家也只能陪她吃拌饭。

“颜寒学姐,好好吃饭。”

啊?哦好。

我大口扒饭,听见小瓜笑了一声,她问他:官官,最近怎么样了。他说:还好啦姐姐。

我勾头继续扒饭。

(五)

小瓜气喘吁吁地找上我,拉着我一直直跑,我还从没有在晚上黑暗的学校里呆过,只能紧紧跟着她。

树叶在黑暗中摇曳,每一处影子都像鬼魅一样。

我生怕后面会突然窜出个什么东西出来抓住我的脚后跟。

“小瓜你知道吗?我们现在走在音乐教室的边上,围栏里面就是。我之前看过一个故事,讲有个男同学的对象是个艺术生,他每天放学都会来音乐教室找他女朋友。”

“但是有一天他挨批了,在办公室呆到好晚才回家,他以为这么晚了女朋友一定不会在音乐教室练琴等他了于是就回家。可是他半夜睡觉的时候突然打来了一个电话。”

“什么什么电话。你闭嘴啊。”

“电话里的女朋友一直在哭说她还在音乐教室,他就赶紧去接她,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他就让保安放行,他在窗户外头对保安说:喂让我进去吧。然后保安说:你女朋友不就在旁边吗?因为此时窗户上有两个头!”

“颜颜......别回头......”

“为......为什么?”

“有两个头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别跑那么快啊!”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等一下停停停,你不觉得刚才那张脸好熟悉吗?”

“对啊,太熟悉啦,是班主任啊啊啊啊!”

“啊啊啊快跑啊!”

我们跑得更快了,我觉得自己要把毕生的体力全都放在了这里,就导致我看见她腿一软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我噗哈哈哈笑出来,腿一软也跟着滚了下去。

我们边滚边喊疼边笑,疼是真的疼,疼死人的,脊椎骨都要断掉的感觉。

所以我们到底是来干嘛的?小官同学被打了,我们是偷偷从宿舍跑出来来找他的。

具体他为什么被打,我猜测是人太帅而且背景太硬惹人嫉妒了。

那看来背景还是不够硬的。

“官官!”

“颜颜,他在这里!”

我看着草丛里蜷缩着的身影,惊愕地捂住了嘴巴,满身是泥,而地上流的,我去摸了一下,是腥甜的。

“报警!这必须报警!这算校园霸凌!”

“先打救护车吧。”

“别......求求了。”

我第一次觉得他除了笨还有点蠢,赶紧拿起电话去打120,他突然坐起来暴戾地摔开我的手机。

“官官,你有病啊!”

叠词说出来就不够气势了。

“是我有病!”

呃......我噎住。小瓜冲我摇摇头让我听他的吧,我走开一边,坐在楼梯上,愣愣地看着他。

她抱着他,夜晚的血也是黑色的,渗透她的校服,还好血都止住了,那些都是地上的快干的,可是也是他流下的呀。

小官同学的头发盖在脸上,闭着眼睛,呼吸很轻微,手指会动不动抽搐一下。

我摸了一下地上的血,抹到自己手心,画了个星星,红色的星星,很好看,甜甜软软胖胖的。

好可爱的星星。

可是我擦掉了。

我们觉得不回寝室了,查寝的时候不在就不再吧,明天挨一顿骂而已,我问那他怎么办,小瓜说晚上再晚一点带他出去。哦那是她的事情了,我不好跟着去,其实是她的表情让我觉得我不好跟着去。

小官同学躺外面在草地上,我们站在教室的窗子前假装是狗血韩剧,我演女二,小瓜演男主,小官同学演女主。

“你真的喜欢她吗?”

“喜欢,小官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我不忍心就这么看着她离开。”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你懂得怎么去喜欢吗?你愿意为了她去死吗?”

“我愿意,我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

“你的一切是多少,是几亩三分地?还是足够的资金去支撑起整个喜欢?如果你要证明自己,就从这里跳下去吧……我不拦你。”

“好。”话毕小瓜义无反顾地从窗子上跳下去了,小官同学流露出惊愕的表情。

“欧巴,你就是要这么无情!”我也跟着跳了下去。

也许是我跳下去的时候崴了一下脚,就连从一楼摔到草坪上都嗷嗷叫了半天,小官同学一直在笑:你呀你颜寒学姐,你呀你颜寒学姐。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这话又有什么好讲的,他一直在重复。

你呀你颜寒学姐......

(六)

学校里一直在传,小官同学是个精神病。

回家的路上,小官同学帮我背书包,我想说我们应该保持点距离,但是还是沉默了。

我抓住他的衣角,说:我们回家吧。

他说:好。

火车站的人很多,人挤人,我的手被人潮扯开,他走在前面一直没回头,我感觉他的状态不太对,一直扒开人群往他那里挤。

“官官!”

“官官!”

“官官!”

我挤过去,人潮散尽,没有一个人。

我的心跌至低谷,有种丢了小孩的无助感。

我恐慌地大叫:“官官!”

“官官你走哪了?说话啊,回答我!”

“你好,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白白净净长得很可爱的男生,高中......”

“没有。”

“你好你有没有......”

“没有没有。”

“你好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白白的挺好看的男生,高中生,大概这么高。”

“好像在那边见过,诶我不太确定啊。”

“没事没事!谢谢谢谢你。”

“官官,你乱走什么我叫你也不回答......啊抱歉,认错人了……抱歉。”

“保安保安!我家小孩走丢了可不可以帮忙去找一下?广播一下也可以。”

“好的,你家小孩多大?什么时候走丢的?在哪里走丢的?”

“emmm十六七岁,在大概是十分钟前,入口......”

“等等等一下,十六七岁?”

“对,穿这个校服,六中的。”

“呵呵。”

(七)

“颜寒学姐。”

“诶!”

“把菜谱给阿姨拿回去吧,以后照做就可以了,很简单的。”

“她就是懒的,再简单也没用。”

“万一呢学姐。”

(八)

官官回家了,回自己的家了。

准确的说是他退学了,被爸妈接走,不是我的同学也不是我的邻居了。

我看着小瓜。

“没事,好好准备高考吧,只剩半个月了。”

她说好。

但是我知道她想说我不是她怎么懂得。

(九)

坐上大巴前我收到了一束花,小雏菊,丑丑的,白白的,还小,怎么会有人送这玩意儿?

作为一个初一生物第一场实验:种豆芽都失败的当代好青年来说,对花是无比排斥的。

当年我悉心照顾终于把豆芽从发芽到养死,我一直在哭,我妈就顺手把那一堆豆芽丢她的花盆里,结果真的活过来了!于是我又偷偷地移到我的杯子里,老师说用纸巾盖住加点水就能活,生物书也这么讲的,结果有一天我一打开,发现可爱的小豆芽全发霉了。

于是我觉得我以后要养就养菌吧,那么我养的菌一定会又肥又胖,呃用词重复了。

花束里面有两张纸,一张贺卡一封信,我选了贺卡,因为那封信上面写的是:姐姐。

贺卡:

今天高考,学姐准备好了吗?等考完试帮我递一封信给小瓜姐姐吧,谢谢学姐了,加油吧!记住要考完试再给她呀!

(十)

我要怎么告诉小官同学,姐姐缺考了呢?

学姐也是考完才知道的啊,对不起,我没找到小瓜,我也没敢拆开信,因为那不是给我的。

(十一)

小瓜是高中毕业后第一次找上我,我把信递到她面前,她没说话更没拆信,一直在哭。

我从来不知道有人可以有这么多眼泪,可以哭这么久,我看了看手表,有大半个小时,咖啡厅的窗子外也在下雨,我无聊地刷手机等她。

窗外的雨下不停,我喝了一口柠檬水,看向她。

你还要哭过久?但是我没有说出口,我给了她一张纸巾。

她开口了,声音抽抽泣泣地。

“知道我高考为什么缺考吗?”

“不知道,难不成你为了他?不至于吧。”

“颜寒,真的至于,你不懂。”

“为什么,我们一起认识的,他退学了我也很难过,但是没必要拿自己前途开玩笑。”

“有必要!”

“那我觉得你应该清醒一下。”

哗——她一杯水泼我脸上,我立马炸起。

“你有病啊?”

“我没病但他有病!你有什么资格说没必要?”

“我看你也有病,他退学关我屁事啊又不是我逼他退学的。”

“颜寒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服务员,买单。”

“颜寒你听我说完!”

“好的女士,这是您的小票请您收好。”

“好的谢谢。”

“欢迎下次光临。”

“颜寒,我真的是他的姐姐!”

我转过身去,拜托别逗了好吗?你是他姐姐为什么要把信交给我再让我转交给你?

“颜寒,我姓关,关小瓜,他姓关,叫关官!今天我就算不打开这封信我也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哦,姓关啊,那关我什么事?”

“颜寒,你再这样我也没法救你了。”

别浪费我时间,我下午还有课不想在这里听一个人哭一个小时然后再来狗血认亲,我打了车想坐回学校,突然发现公交站台有公交刚好到大学就赶紧按了取消,戴上口罩一直在等。

公交车上很冷,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窗外雷声轰鸣,大雨溶溶。

我捏紧了衣服领口,静静地看着窗外撑伞跑过的人流,像半年前我火车站一样。

关小瓜打来了电话,我挂了。

她又打过来,我又挂了。

她还是打过来,我准备关机却被旁边的一个老人阻止了,老人说:接一下吧。

我接了。

电话挂了之后,我陷入了无比的恐慌,看着窗外的伞群,静静地把自己窝起来一直在哭,一直哭一直哭。

我哭的难受,喉咙里像是有东西堵着一样,酸痛难耐,老人叹了口气,摸我的头发。我对老人说,我只有他的一件外套还在家里,我只有他的一件外套了,六中的校服外套啊……

那是他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我不知道眼泪为什么可以这么多,像窗外的大雨一样,夏天离去的最后一场大雨。

城市好像颠倒过来,全世界都是黑白的,我站在暴雨中,没有黄昏的浪漫大道,没有出逃也没有私奔。

关小瓜说,他那么爱哭一个男孩子,软软糯糯的做饭切到手指都会哼半天。

我想起了他给我菜谱的时候满手的创口贴。

关小瓜又说,可是他却一滴泪没流,安安静静地躺进手术室又安安静静地躺出来,化疗明明那么难受,他却笑着和我说姐姐高考加油。我恨我一直在写题,一直在写一直在写题,写到后来......而再进去病房的时候发现,他把氧气罐拔了,我为什么一直在写题?写到最后都没发现他拔了氧气罐!那么爱哭一个孩子他亲手拔掉了自己的氧气罐啊!颜寒!

颜寒啊!颜寒!我会什么这么讨厌啊,我为什么不肯放一放试卷进去看一看他啊!

关小瓜还说,那封信我不看都知道写的是什么,他一定是对我说他很乖没有哭,没有打扰我准备高考,还让我......

还让我告诉你,颜寒,他很喜欢你。

颜寒啊,你说和你有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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