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才开没多久，长安就坐不住了。
长安主子想必很累了，我去替她。
很明显他不想谈什么话，他刚想出去，就被李嗣源出言拦住。
公子.慢着。想了一整夜，你差不多也想到我会问你什么了。
长安长安不知道公子要问什么。
他保持着往外的方向，不敢看李嗣源一眼。
公子.你为何要行刺姹萝？
长安有些吃惊地看向李嗣源。
公子.介意让我摸摸你的剑吗？
长安依言递上了手中的剑，随即解释道。
长安不是什么名剑，是我以前出任务偶然得的。
李嗣源摸着剑鞘，倏然抽出剑来，抚摸着剑身。
公子.剑上有一个缺口，应该是和某些兵器互砍的时候伤的吧。
长安（笑） 是。公子见笑了。
公子.勾玉剑。
长安再次惊讶了。李嗣源继续说着。
公子.千古名剑，与它互砍时，你的破魂只裂了一个小口，勾玉剑却碎成了八段。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孤陋寡闻，对吗？
长安不言，因为公子说对了。装作眼瞎的李嗣源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公子.你是聪明人，那你说说看，为何我在姽婳城不问，来的路上我也不问你，偏偏要现在问你？
长安因为媚主子和我，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公子.（笑）很好。看来这一夜你想得很明白。
长安我只是谢家的马夫而已。
李嗣源显然不信他这说辞，有意试探，两人在车上动起手来。长安本来就不是他的对手，受了伤的就更不是。没几个回合，长安被李嗣源掐住手腕，破魂的剑柄抵在他胸口上，此时手臂上的伤口也已经裂开出血染红了绷带，长安见此手上一动，想挣脱。
公子.（皱眉）青芒诀。你练的是谢家心法，传男不传女。马夫？你的武功，恐怕连谢家的大小姐都会自愧不如吧？
李嗣源步步紧逼，想让他说出真正身份。谁知长安还是坚持原来的说法。
长安我真的只是谢家的马夫而已。只因为老爷喜欢我，才教我武功而已。
李嗣源没得到什么有趣的信息，不免有些失望。
公子.为刺杀姹萝混进姽婳城，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你一个马夫，为何要这样做？
长安要没有谢家，我早就死在外面了，我的命是谢家给的。
李嗣源闻言，放开了长安。
长安有时候我真怀疑，公子的眼睛已经好了。
他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虽然他眼瞎，但似乎所有的一切他都能感知到，但他的眼睛从来没有直视过人，也没有焦点，以致于他实在分辨不出他如今是眼睛好了在演戏还是什么。毕竟像他这种上位者，除了算计人心，最擅长的就是演戏。
公子.是吗。
李嗣源勾起嘴角，却并没有多说。
而高湘这边，此时也已经回到燕王府。暗香和非雪收到她的消息，都早在门口等着了。
非雪第一个冲上来给了她一个熊抱。
非雪（哇哇大哭）公主，你去怎么不带上我们啊，我们都好想你的。
高湘（拍拍非雪后背）好啦好啦，哭什么。还在大门口呢，也不害臊。
暗香（低声）有人监视。
高湘见怪不怪，脸上表情未变，笑着帮非雪擦眼泪。非雪止住眼泪，拉着她进门，迫不及待想要听她说说这南疆之旅。
高湘换了衣服，还是按着规矩先去拜见了姨母和表兄表嫂，这才回青玉楼。
阁楼上，暗香将这一个月以来的事一一汇报。
暗香拢共就几件事。第一，郡王得胜，平安凯旋。
高湘阿肃平安就好。
非雪更是兴致勃勃地给高湘讲高肃的事。
非雪公主您可不知道，郡王屡战屡胜，带着面具出征，把敌军打得屁滚尿流，玉面战神的名号都传遍天下了呢。
高湘阿肃真是厉害。
暗香第二，公主府即将落成，届时公主要办席，公主可有什么嘱咐？
高湘这事儿你们放心去办。该请什么人，准备些什么吃食，这种宴席你们也办了很多次，肯定没问题。
暗香和非雪异口同声地道了声“是。”
暗香第三，樊楼已经开始修建了。
高湘嗯，好。
虽然这次花得很多，但她这人从来不怕输，反而看到了樊楼建成后的财源滚滚，想想就开心。
非雪公主，这次收那些酒楼的时候那些奸商一个个都坐地起价想宰我们一笔，暗香一拔剑他们就变老实了。还有的死活不肯卖了酒楼，我们软磨硬泡，实在不行就只能用钱砸了。
而且她们不好以真容示人，都是易容了的。
高湘听了非雪的诉苦，却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高湘你们都辛苦了。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非雪汴梁郊外有一个摘星楼极负盛名，不仅吃食装饰上乘，而且一共有九层呢！我……啊不，我和暗香想去玩玩！
高湘摘星楼？听起来不错。那就去。
非雪（一蹦三尺高）耶！公主最好了！公主长途跋涉的肯定累了吧，要吃些什么？我马上着人去买，还是去外面吃？
高湘我想吃花生糕。
非雪花生糕？好，我这就买去！
非雪风风火火地下楼。
暗香公主，非雪在您不在的时候出去了，当时她留了封信就走了，我也没有多想。但她三天之后才回来，我问起来，她都说没什么事，就是出去玩，她从来不会一个人去什么地方玩，我实在有些担心。
高湘她就是爱玩。她这人又藏不住事，有事会跟我们说的，不用太担心了。
暗香听了高湘的话，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高湘刚才监视的人是哪边派来的？
暗香刘王后那边。
按照高湘的安排，她们让人假扮高湘甩开了眼线，对外宣称瑶光长公主外出游玩，这才没引起怀疑。
高湘（叹气）在哪儿都有人盯着，真麻烦。
约两刻的时间，非雪带了一堆吃的回来。非雪指挥着小厮把东西放下。
非雪花生糕、小笼包、桶子鸡、三鲜莲花酥、大京枣……这可是我在这一个月逛遍全城吃到的好东西，公主一定要尝尝。
高湘早看透了非雪的本质，毫不留情地戳穿她。
高湘（失笑）你确定不是为你自己买的？
非雪哎呀，原因各占一半啦。公主，暗香，快来快来，都尝尝怎么样。
三人围坐一桌品尝起来。高湘首先拿了一块花生糕咬了一口。跟李嗣源给的花生糕是一个味道，但似乎总是差了点什么。
非雪公主，你这去了一趟南疆，都发生了什么事儿啊？快给我讲讲呗。
高湘拍了拍手上的糕点碎屑，清清嗓子开始讲，把大致的都说了，只是把晕倒的事情省略掉了。
非雪（鼓掌）恭喜公主，和未来驸马的关系又更近一步！
高湘随手拿起一只包子塞非雪嘴里。
高湘吃你的吧，包子都堵不住你的嘴啊？
非雪（含糊不清）公举、还、还不好意思了……
非雪像只小仓鼠似的，两颊鼓鼓的，嚼一下蹦几个字，惹得高湘和暗香都忍俊不禁。
高湘（递上水笑道）食不言寝不语，小心噎着了。
非雪嚼了几下，总算咽下去了，拿起杯子仰头就喝。
高湘对了，灵钰呢？又去哪儿玩去了？
这个时辰，他应该已经练完枪了，他是个呆不住的，十有八九是出去了。
非雪世子啊？好像他说明日是一个朋友的生辰，这会儿应该一帮人聚一块儿商量怎么庆生呢。
高湘他倒清闲。他从金陵回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
非雪回忆了一下道。
非雪异常？除了情绪有些低落，其他也没有什么了，过了几天又开始吃吃喝喝了。
高湘很欣慰，他是真的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袖手旁观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慈宁殿——
佛堂里，一女子正跪在蒲团上轻捻佛珠，口中念念有词，正是王后刘氏。与她平日里浓妆艳抹，珠翠满头不同，此时她素面朝天，一身素衣，全然不见妖娆之态。不远处站着一个美貌宫女，长了一张精明能干的脸——这便是刘氏的贴身宫女金钏。即使已经站了一个多时辰，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不耐烦和怨气。
此时一侍卫来到慈宁门外，守门的小太监进门通传给殿内传话的小宫女，小宫女转身来到佛堂里，在金钏旁边耳语几句退下。全程几乎没有一点声音，因为慈宁宫的都知道这个时辰王后在念经，谁打扰了王后，那是要被贬去掖庭的。
约一盏茶的时间，刘氏睁开眼睛，双手合十。金钏见状快步近前将刘氏扶起。站在帘子两旁的小宫女将帘掀起，金钏扶着刘氏回了内室，出现在前厅时已然又是那副艳丽袅娜之态。刘氏被金钏扶着施施然坐上凤座，柔若无骨的手轻挥，底下的宫女会意，不一会儿那等在门外许久的侍卫终于进来了。
侍卫恭敬行礼，“王后娘娘，瑶光长公主今日已回到燕王府。”侍卫将他暗中看到的都仔仔细细说了，没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刘王后本宫知道了，下去吧。
“是。”侍卫抱拳，悄然退下。
刘氏闭眼。一个月前派出去的人至今未回，十有八九被杀了。对外说是游玩，指不定干什么事呢。她一个这么讲究排场爱娇奢的公主，怎么会坐那种再普通不过的马车回来……这个瑶光长公主似乎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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