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高湘和暗香准备好,前往沈府。她依旧戴着面纱,换了一身华贵却又不那么引人注目的霁青色衣裙,三千青丝挽作灵蛇髻,只斜斜插了一支昙花玉步摇。
沈府办寿宴,大摆流水席,热闹非凡。
那坐在上面正中间的就是沈墨。三十上下,五官端正,在高湘眼里,也就算还看得过去那种。
“赵老爷送寿礼一盒!”
沈墨(笑)多谢多谢!
“刘某略带薄礼,烦请神医务必要收下。”随即下人们抬上一块半人高的乌木。
沈墨(笑)请。
不过分热情,也不过分冷漠。这个沈墨,有自傲的资本。
有些人就算挡了脸,依旧是众人眼中的焦点,而高湘就属于这种人。从门口下马车开始,就有不少人在打听她了。
沈墨见到她,眼睛一亮。
高湘小女子洛湘,向神医贺寿。
沈墨原来是郁金香的掌柜,久仰大名。
郁金香是她开在汴梁的酒楼,她远在北齐,只当一个挂名的掌柜,当时留个名字也是为了以后方便办事,没想到还是用上了。
暗香随即打开木盒呈上。
高湘鎏金嵌珊瑚八宝玉如意,望神医收下。
沈墨(笑)礼物贵重,姑娘有心了。冒昧一问,姑娘为何遮脸呐?
高湘(笑)小女子貌丑,怕污了神医的眼。
沈墨哈哈哈,姑娘说笑了。请。
高湘微微颔首,寻了个位置坐下,和暗香交换眼神,暗香悄悄离开前往沈墨的房间。
此时却有人凑上前来。
“姑娘,小生梁奎,乃是御史公子。不知姑娘芳名,可有婚配?”
高湘(挑眉)有意中人了,你待如何?
这小子长得贼眉鼠眼,眼神不干不净,上来就问一个女子婚配没有,分明流氓,装什么正人君子。还御史的公子?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小生文武双全,相貌堂堂,与姑娘十分登对,姑娘既未成婚,不如嫁我,我一定会好好对姑娘的。”
高湘冷笑一声。相貌堂堂,亏他说得出口。这一番污言秽语,换在大齐,他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高湘觉得跟这种人再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时间,正想动手给他点颜色瞧瞧,一道影子风似的挡在高湘和那人面前。
季灵钰登对个屁!梁奎你活腻了?小爷的人你也敢动?还不快滚?
那人见是季灵钰,悻悻赔罪,“原来是世子的人,小人错了小人错了,这就滚。”这大爷他可惹不起。敢觊觎他的人,那是活得不耐烦了,分分钟要动手的,他连丞相家的公子都敢打,更何况是他呢,而且他身后还站着燕王府。
高湘(笑)原来是世子啊?脸好些了?
不知怎么,高湘就是喜欢逗逗他。
季灵钰(翻白眼)你不提这个能死啊?
高湘好,不提。世子来贺寿的?
他可不像会给正正经经给人贺寿的人,怕是没什么人能让他低头的,况且这个沈墨与燕王府素无往来,按他的性子,来凑热闹的话倒十分可信。
季灵钰我来凑热闹的,怎么了?
他今日是被朋友拉着一起来的,不然他才不会去呢。
季灵钰哼了一声就跑去跟他相熟的人喝酒去了。
高湘噗嗤一笑,看他在那边喝得正欢,心下疑惑。姨母家教甚严,她记得小时候姨母全家对季灵钰虽宠爱,但也不是放任不管的,怎么会养出这样一个当街斗殴和别人抢花魁的纨绔子弟呢?她派人打听过,这小子如今在京城里可是第一纨绔啊。
正热闹的时候,外边引起一阵喧哗,接着就是礼官喊了一声:“苗疆二位圣女前来拜寿!”
众人齐齐向外边看去。
高湘还没见过苗疆的人,觉得新奇,兴致勃勃地看着门口。
门口进来两个绝色女子。她们手捧礼盒,缓步而来。她们穿着苗疆特有的服饰,项上,耳上和腰上的银饰叮当作响,美丽而神秘。
一个妖娆,一个清丽,让人移不开目光。这两人正是晚香和晚媚,身后站着的下人,正是二人各自的影子。
这一番新奇打扮引得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看这裙子,真好看。”
“太好看了!”
二人盈盈一拜,异口同声道,“檀香,檀媚,给神医祝寿。”
下人接过晚香的木盒打开给沈墨看。
沈墨千年沉水檀香木,不错啊。那你呢?
晚媚笑而不语,身后的长安打开晚媚手中的卷轴挂在架子上。
身后的长安吹响竹笛,晚媚应声而舞,晚媚在舞动间,不断手中飞出银针射向卷轴白色的纸面上。
众人觉得新奇,又是一番叫好。
“厉害啊,头一回看见这么作画的。”
“好好好!”
一曲毕,晚媚轻轻行礼。
那空无一物的纸面上,赫然出现一个黑色的“墨”字。
“有了有了!居然是墨字!”
“真是大开眼界啊!”
晚媚(爽朗一笑)献丑了。这世间千百样宝贝,都不如沈府一墨。
沈墨(开怀大笑)好啊,有心了,我喜欢。
就在这时,晚香突然一个踉跄,顺势倒在沈墨怀里。而晚媚吃惊地看着她。这么快就有动作了吗?
高湘见状眼皮一跳。从这个视角上,她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叫檀香的女子,骗骗一般人还行,可是还入不了她的眼——宫里的女人演的可比她好。好端端的搞这一出,难道也有别的目的?
晚香神医……
沈墨你怎么了?
晚香刚才妹妹的飞针好像射中了我。
晚香气弱游丝,仿佛下一刻就要死的模样。
沈墨银针入体,这事可大可小。你被射中哪里了?
晚香(捂着胸口)射在了……不方便的地方。
沈墨扶着晚香回了房间,高湘头疼地揉了一下额角。
高湘真麻烦。
计划都被打乱了。
果然不一会儿,暗香就回来了,对着她摇摇头。
暗香(悄声)沈墨房间里有一间密室,我看过,并没有挂剑草。还未来得及找别的地方,没想到却在这时来人了。
高湘(轻叹一声)见机行事吧。这回说不定能当个黄雀呢。
暗香是。
暗香不知道刚才宴席发生的事情,但看公主这胸有成竹的样子,挂剑草迟早是她们的囊中之物。
沈墨的卧房里,晚香躺在床上,香肩半露,沈墨拿着吸铁石帮她吸出了体内的银针。
沈墨好了,银针已经取出来了。你妹妹劲道小,只是射入皮肉,并未伤及内脏,你已无大碍了。
晚香(起身拉好衣服)真是吓死我了,我那个妹妹啊,总是叫人不省心。给神医添麻烦了。
沈墨收好吸铁石,背过身去。
沈墨(笑)美人的事,我从来不觉得麻烦。
晚香神医是不觉得我麻烦,还是我妹妹?
沈墨你还真问住我了。你们姐妹二人各有风情,何必非要分个谁胜谁劣呢?
晚香就算是姐妹,在同样仰慕的男人面前,也还是要比比在他心中的分量啊。
晚香手攀上沈墨的脖子,沈墨也转过头去。两人正要亲上的时候,被门外的拍门声打断,两人尴尬地别开脸。
晚媚姐姐姐姐,你怎么样了?
晚香姐姐没事,但神医说了,取针还要一会儿,你去外面等我就好。
听了这话,外面的晚媚离开了。沈墨被坏了兴致,正要离开,又被拉住了。
晚香(笑)外面的应酬,我想神医也厌烦了,小女子擅长调香,不如给神医薰一炉,帮神医捏捏骨,如何?
香炉的烟袅袅升起,顿时房间里芳香四溢,然后晚香开始给沈墨捏肩。
沈墨(一脸享受)你可真会调香啊,这几种普通的香料让你一调,味道确实独特。
晚香是神医的香料好。想来我那块沉水檀香木,神医必定是看不上了。
不得不说,晚香确实很会说话,三言两语就把沈墨哄得高高兴兴。
沈墨你那块成色也不错,就是小了点,我这有一块,有半大孩子那么大,成色好多了。
晚香早听闻神医喜爱搜罗奇珍异宝,珍稀药材,许多藏品更是世间只此一份,不知,檀香是否有福一观啊?
沈墨奇珍异宝我有许多,只此一件的倒少。不知香香姑娘指的是哪一件呢?
晚香的手渐渐下滑,摸向沈墨胸口。
晚香自然是武林中久负盛名的挂剑草,据说有了它,就算重伤垂死的人也能起死回生。
沈墨(笑)挂剑草确实难得,但也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
沈墨紧接着抓住了晚香不安分的手。
沈墨原本我倒是可以给姑娘看的,但是前段时间,我把它藏在了一个稳妥的地方,不下些功夫,可是很难找到的。
而晚香另一只手从沈墨身后下滑,捏住了腰带。
二人又正要有所动作,突然门从外面撞开,一个人倒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晚媚也从外面跑来了。
长安救我……
沈墨赶紧上前,那腰带被晚香拉着不小心扯掉了,沈墨似乎没有发现。沈墨拉开他衣服一看,皮肤上面有一朵红色花的印记。
沈墨(笑)吐一次血,胸口便开一朵花。有意思。这是什么样的邪门毒物啊。来人,把他抬到药庐。
长安(虚弱)我……我没有银子。
沈墨若是旁人,给再多银子我未必肯救。今天算你走运,你这条命,我是非救不可了。
沈墨的弟子们把长安抬下去,沈墨也跟着走了,晚媚立即去翻沈墨房间里的东西。
晚香妹妹不去照看自己的影子吗?
晚媚(不在意)他服的应该是自己带的毒,自然有解药。
晚香什么时候姽婳城的规矩改了,影子也能有解药了?
晚媚(担忧)什么?他不会真的有事吧?
晚香你的影子可真傻,愿意舍命为你完成任务。不如这样,我们分工,你去照看你的影子,至于挂剑草,交给我就好了。
晚香说着,手在晚媚眼前一晃而过,撒出早备好的香粉,晚媚应声倒下。
晕倒的晚媚被她顺手用刚才扯下的腰带绑在了床边,之后晚香在房间里找了一会儿,在床边发现了一个机关。轻轻扭动机关,床板应声打开,露出一个隧道口。
晚香(冷笑)傻妹妹,就在这儿等着被抓吧。
晚香沿着隧道口离开了房间,而窗外一个身影悄悄离开。
暗香这姐妹二人果然另有目的。
从长安被抬出来的时候,暗香就去盯着那两姐妹了。她把自己看到的原封不动说给高湘听。
高湘还真是冲着挂剑草来的。派人继续盯着那边。
暗香是。
远处的季灵钰看着高湘那边的动静。
季灵钰(嘀咕)有猫腻。
“啊?”季灵钰旁边的韩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他正盯着那个戴面纱的女子,开玩笑道,“灵钰,春心萌动了?”
韩玥是金陵富商韩修的胞弟,而且为人正直仗义,武功高强,和季灵钰很玩得来。这次的宴席就是他把季灵钰拉过来的。
季灵钰去去去!瞎说什么呢?继续喝!刚才是你输了,可别想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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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菌男女主见面进度: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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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金香取自“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这句古诗出自李白的《客中行》。讲的是兰陵生产的美酒甘醇醉人散发着郁金的香气,盛满玉碗色泽如琥珀般清莹透彻。 这里的“郁金香”指的不是花,而是一种散发着香气的香草。这种香草是一味常见的中药,古人常常用它来浸酒,在商代的文献中就有记载,人们用郁金做成的高级香酒进行祭祀。——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