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到贪婪的气息,中间夹杂着两分纯洁,一分善意,与无边无际的恶念。”
安吉拉·黛蒙·艾尔雅重新在自己的衣柜里挑出两条黑金色的、挂满白钻石的、长长的鱼尾裙。
她的黑猫劳伦斯特在放满香水和饰品的桌子上伸了个懒腰,然后坐下来漫不经心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舔到一半后,才好像若有所悟地嘟哝了一句:“外面人很多,你不去看看么?”
“都是些自欺欺人之徒,没必要理他们,但我得想办法出去,今天的奶油又不够了。”艾尔雅洁白无暇的脸上挂着平和的笑,举手投足间透出点点神性。
她是光明国至高无上的神女,也是唯一的神女。
至于为什么被安排在一个边陲小镇的森林里居住……他们教会的人说自有安排。
她喜欢戴着琥珀色的吊坠,就连尖顶帽上也缀满了闪烁的金色宝石。
她总是被人诟病穿着不似神女,反而更像是个顽劣乖张的魔女,若不是因为有神性,早就被高傲纯洁的神使们赶出去了。
自从伟大又全知全能的神发布了“许愿标记”这种麻烦又无知的东西,艾尔雅就要日夜早起去面对那些天天伪造标记的人与他们的蛮横愿望。
更何况教会的那些目中无人的男人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总认为是她虚报懿旨、滥用职权,天天巴望着艾尔雅被赶出神殿,最后成为一个被男人驱使利用的、蠢笨的女人。
只有这些男人会一边被自己膨胀的自负与欲望控制,还要抬起头去嘲笑比他高得多的女人。
只可惜,目前为止,“高得多”的女人只有艾尔雅一个。
而她现在事务缠身,外面前来“兑换愿望”的男人们一个比一个恶声恶气。
“里面的神女呢?她是不是消极怠工又出去玩去了?我就知道女人只会偷懒,还在这里抱怨自己干的活太多……”排在她的神女小宫殿柜台前的第一个人是个下流的酒鬼,他的脖子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印记。
他粗声凑近,指了指自己的红脖子道:“神女大人,你看我这个标记天生就有的,肯定是神眷不会错的吧?可以直接许愿了吗?我应该把愿望写在哪里?”
艾尔雅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脸上带着温柔甜美的笑意,她优雅地摆了摆手道:“将他带下去吧,你的标记只是一个小小的胎记罢了,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那酒鬼立刻暴怒起来,用沙包大的拳头在她的面前扬了扬——然后不顾身份地咒骂起来:“**的臭娘们,臭婊子!谁给你的脸这么拒绝你的好客人的?”
旁边其中一名为宫殿守门的神职人员目露为难,但艾尔雅却看见了他隐晦的笑意。
劳伦斯特冲上去挠了男人一爪子,然后又迅速的回到了她的脚边,那酒鬼故意大叫一声,脸上布满暴怒的青筋和诡异的笑——“她的黑猫会咬人!她控制她的黑猫伤害了我!艾尔雅!她是个女巫、是个魔女!我举报、她根本不会兑现愿望、快快将她抓起来!”
后面的人被长时间等待的不满所点燃,此起彼伏地咒骂起来——“抓起来!邪恶的女巫!”
毁掉一个人很简单,尤其是一个女人。
将女巫的罪名按在一个神女的身上竟然也如此轻而易举,艾尔雅回想起自己被赋予至高神女的权利那一天时——
她头顶着王冠,手上是象征着权利的权杖,当她目露野心与欲望,高高的阶梯下是面红耳赤的教员指责她罪恶的行径。
“她拐骗了许多儿童,尤其是男童,她对他们做了惨无人道的虐待!”
听见这句话时,她翘起了自己殷红似血的嘴唇,脸上是不正常的、兴奋的红晕。
她渴望权利,渴望战胜敌人时得到的快感——尤其是凌虐后反杀的愉悦,巨大的喜悦会将她的伪装吞没。
啊,她确确实实是个女巫,或者叫她披着神皮的魔女更为合适。
那一天,艾尔雅将手上的权杖高高在上地扔了下去,当权杖正中教员脑袋的时候,她看见爆出的血花甚至裂出了一个甜美又天真烂漫的笑。
————
“对不起…我太累了、没有将权杖握牢…”她小声糯糯地在光明祭坛上忏悔,光明海上倒映出她娇小玲珑的身躯和颤抖的手与面无表情的脸。
光芒渐渐笼罩了她,而身后的至高神使凯特亚则将怜悯的目光放在了她身上:“不必忧心,只要虔诚地祈祷,那么神眷仍然会停留在您身上。”
他洁白的法衣被风吹向艾尔雅脚边,刀削般冷峻的面庞,无波无澜禁欲的气质层层包裹住他,让人感到心悦臣服。
凯特亚总是无波无澜,作为六大至高神使之首,他经常以神的化身面目出现在公众面前。
有时候艾尔雅会看不出他到底是在供奉神,还是在借神的名义篡位取权利。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眉心刺痛了一下,就好像是身后那个男人看出了她的想法对她施予惩戒。
她的瞳孔似猫一样一瞬间放大——艾尔雅看见了神的虚影,悲悯的、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
-第一章-光明国·神女-
-故事背景半架空,部分案件来源于中世纪欧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