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之巅的众人们从来没见过这个模样的梅寒雪,别说死生之巅,整个修界估计也没见过一贯冷静自持的梅寒雪会有这般风风火火的时候。
众人疑惑,一时分不清来者到底是大的还是小的。
有胆大的弟子想上去问,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眼看着他这么目中无人地闯进了薛掌门的寝室,怀里还揣了一团雪白的东西。
弟子们面面相觑,刚才走近了,看着确定是大的没错,那神情冷得直想叫人打哆嗦。
“是大的,应该没事吧?”
“梅仙长看着就可靠,应该没事。”
“可是掌门好像还没起呢吧?”
“这几天掌门不刚收拾完那妖回来,多休息一会正常嘛。”
“不是,可是梅仙长冲进去了…”
“嗨呀,咱掌门又不是大姑娘,怕啥。”
“就是就是…”
众弟子你一言我一语,顺利地说服了彼此,抛下他们敬爱的掌门,心安理得地各自散去。
梅寒雪推开房门进去的时候也没察觉薛蒙有一点反应,心中忧虑更甚,疾步向床榻走去。
却见本该薛蒙本人安睡的地方,此刻静卧着一只鸟,脖颈纤长,通体水色镶黛,尾羽柔韧绵长,盘绕在身后,颜色随着与根部距离的拉长而渐浅,至末端只留一片月白。
梅寒雪皱着眉头靠近,他毫不怀疑这就是薛蒙,抬手就要检查他的身体,稍一侧身,就见窗外的阳光毫无预兆地洒在了薛蒙的身上,水色的羽毛几乎瞬间盈上了缃色,叠翠流金。
梅寒雪动作一顿,碧色的眸子也跟着阳光晃了一晃。
突然怀里一轻,梅寒雪瞬间灵台清明,急急低斥一声:“含雪!”
雪白的团子置若罔闻,小腿奋力一蹬,直直地扑向榻上安睡的鸟。
梅寒雪看了看自己抓空的手,闭了闭眼,耳边果然炸起一轮“鸡”飞“狗”跳。
薛蒙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一觉睡下去,就好像半只脚被拖进了泥潭,越睡越沉,越睡越累,他感觉自己睡了好久,感觉到灵力有波动,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直到一个重物猛然压上自己的胸膛,他好不容易提上一口气,一口老血差点跟着喷出来。
薛蒙第一反应是菜包,没想到睁开眼竟是一张比他脑袋还打的血盆大口,厚重的身体整个压在他身上,怪不得他会提不上来气。他一个激灵卷起身 ,一巴掌就向这白花花的不知道是狼还是狗的东西扇去。
薛蒙脑子还有些迷糊,没料到这畜生还接住了自己一掌,一边心里犯着嘀咕一边不停反击,直到床边突然传来了梅寒雪的声音,激得他一个哆嗦,愣在了原地。
“别闹了!”
薛蒙疑惑地看他:“你怎么在这?”
张嘴,却发觉自己只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鸟鸣。
本想对话的两人呆在原地,一旁的白团子听到这声却兴奋地上蹿下跳,摇着尾巴凑近了,转着圈把小鸟嗅了个便,抬起雪白的前爪,似乎是想摸一摸那小巧精致的鸟头,却没控制好力道,一掌糊得薛蒙向前一个趔趄。
薛蒙正宕机,后脑勺突然平白无故挨了一下,想也没想回头就是一叨,正中白团子额头,小家伙痛得狠了,捂着头嗷嗷叫,满床打滚。
薛蒙强作镇定,甩了甩脑袋,忍住再冲上去补一脚的冲动,快速审视了下自己的身体,扇了扇羽翼丰满的翅膀,犹豫了一下,飞上了梅寒雪早就为他张开的手上。
“你现在灵力几乎散尽,我们只能这样交流。”梅寒雪严肃地说,碧色的水眸澄澈,叫人信服。
薛蒙定了定心神,闭上了眼睛。
梅寒雪亦是,敛了眉眼,轻轻靠近,贴上了他的额头。
两人在识海相遇,薛蒙急匆匆地冲过来,抓住他的肩膀一通猛摇:“你能不能把你的狗拴起来啊!狗爪都勾住我毛了!乱闻一通,我都不干净了!还有那狗嘴,一口下去能把我脖子咬断,要不是我反应快,刚才小命都要没啦!”
梅寒雪皱着眉头按住了暴走的薛蒙,他都准备好了要接受提问,仔细为他解释眼前的状况,可是他终究还是小看了薛蒙的脑回路。只能强忍着不耐回答他的问题。
“那是含雪。”
“含雪?梅含雪?”薛蒙反应了一下,脸上的嫌弃更甚,“他怎么这个样子…什么品种的狗?”
“他说自己是狐狸。”梅寒雪有点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直觉这个话题在扯下去永远谈不到正事,于是率先打断,一手按住薛蒙的肩膀,一手钳住他的下巴,把他拉向自己。
薛蒙看着他突然放大的俊脸,头脑发懵,细嫩的皮肤,淡粉的嘴唇,浅碧的眼眸,还有晃呀晃的额坠,他一时竟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
梅寒雪不耐,指间稍一用力,薛蒙吃痛,定定地撞进了他的碧海汪洋。
“听好,你们现在的状况,是被卷轴妖反噬,你的状况最严重,含雪尚有部分灵力,但是你…”梅寒雪看着薛蒙木着的脸,叹了口气,松开钳制他下巴的手,轻轻拍了拍眼前的俏脸。
“啪”如愿被扇了一巴掌,梅寒雪满不在乎地揉了了两下被拍红的手背,冷冷地问他:“回神儿了?”
薛蒙一边拿袖子蹭自己的脸一边瞪他,没好气地说:“我早就猜到了!然后呢!”
“孤月夜姜尊主自己都还没恢复,此番,只能等。”
“大不了就等五天!反正我是不会去孤月夜。”薛蒙甩了甩衣袖,郑重宣告。
梅寒雪对于他们之间的氛围一直很是奇怪,不只是两人碰面,平日里即便是提到孤月夜薛蒙都会有意闪躲,或是莫名其妙的恶语相向,这次更是直接化成了和姜曦肖似的鸟,很难不叫人起疑,于是负手靠近,低声问,“你跟姜曦什么关系。”
薛蒙身体一僵,忙迭口否认:“没,没有关系!我跟那目中无人的人渣能有什么关系!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作派,孤月夜在他手底下迟早完蛋!”
梅寒雪看着眼前一脸愤然的薛蒙,抿了抿唇,没再接话,心道果然。
只是薛蒙对姜曦似乎积怨颇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插着手叭叭说个没完。
梅寒雪不胜其烦,金色的眉毛蹙到了一起,越皱越深。
终于忍无可忍,抬起两根手指,捏住了那两片喋喋不休的嘴唇。
柔软温热的肉感捏起来非常舒服,梅寒雪火气稍降了些,沉声道:“我知道没关系了,你别再欲盖弥彰了。”
说完不等薛蒙反应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