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
秦歌喝完酒就睡着了,这么多年他下午没有一次喝多了酒能睡着。
偏靳言晚回来的时候,他睡了五年里的第一个好觉。
刚开始把秦歌从桌上扶起的时候,在他的印象里程老板虽然没有自己那么高,但是身体健壮又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也不会消瘦到哪去,至少一百三十斤是有的。
靳言晚做的是那个心理准备,就像拿一袋面,靳言晚脚步顿住,两分钟后把他安置在床上。
拿张方帕给秦歌的脸擦拭一下,秦歌的旧长衫已经一年没有换过,袖口上还有两个袁大头那么大的补丁。
靳言晚的手触摸到秦歌的手,帮他把被子掖好,端起桌上的那盆水走出去。
照顾秦歌的丫头,柳儿,等在外面,看着靳言晚出来,想拿起靳言晚手里面的水盆,倒在院子里。
靳言晚“你家老板,平时也是这样,中午一顿酒一喝喝到下午四点多,还有他的袖子上都有补丁了,你怎么还没给她换一件呢。"
靳言晚"他身为北平京曲社航城的首席弟子。就算有十年大难,师哥不登台唱戏,也不至于过成这样吧。”
靳言晚把水盆往上一端,故意不让柳儿拿到。
柳儿“靳老板,我们家老板的意思您应该很清楚了,他不想给您添麻烦,您能来看看他,他就很感激了,而且老板不让我告诉您,怕您和航社长起冲突。"
柳儿"但是我怕不告诉您,您也会在哪知道他的现状。”
柳儿“其实航社长在十年大难来临的时候就卷铺盖跑路了,现在只不过是看您的面子上暂时回来,航社长走的那年,我们老板在他门口跪了两天,但是航社长一面都没让见。"
柳儿"后来北平的那帮老爷们说,航社长是怕我们老板白吃他的,所以才跑的,其实不是,我们老板只是想给他再磕一个头而已。”
柳儿“因为航社长的离开,我们老板是真的伤心了,那天就在廊桥上跳了下去,虽然被救下来了,但是您也看到了,他的腿是真的废了。”
柳儿伸手去抢靳言晚手里面的水盆,这次他没有不给她。
靳言晚,怕他师哥睡醒看到痛哭的柳儿,再添愁绪,忙把她拉走,晚秋里的柳儿才不到十八岁,跟着自己的师哥吃了太多的苦,见到靳言晚才哭出声来 。
靳言晚“柳儿,这么多年我代我师哥多谢你。"
靳言晚让柳儿坐在长廊上,自己站起来,端端正正地伸手抱拳,躬身行礼。
柳儿刚要起身阻止,靳言晚拉着她的袖子,让她坐好。
靳言晚“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尽心尽力地照顾我师哥,我师哥他其实,挺不听话的,但是他这五年过得太苦了。"
靳言晚"你放心,我一定帮我师哥治好腿上,无论请多少医生我都在所不惜。"
靳言晚“柳儿,我还想请你帮我一件事,帮我把帖子送给航城告诉他,我靳言晚要见他。"
靳言晚“他要是问起你,为什么是你替我给他送拜帖,你就告诉他,他的那些事,我靳言晚都知情了,他要是还想和我合作,可以。"
靳言晚"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就是签下我的同时,也得签下我师哥,而且我要让他亲自来给我师哥赔礼道歉,其他的都不用说了。他要是不同意,整个北平城想要我们哥俩的有的是,别说我不给他这个,曾经的社长面子。”
靳言晚从西装兜里掏出一封书信,柳儿也不认识字所以信上写的她也不知情,只是点点头。
秦歌虽然告诉她,靳言晚也不可全信。
但是这个男人笃定的话里没带着一点犹豫,而且第二天就带着秦歌去了他唱戏的楚馆。
另辟了一间屋子供秦歌,看戏养腿。
柳儿也只好替靳言晚送去那张拜帖。
快入冬,下秋里最后一场雨的时候,靳言晚的那张拜帖有回信了,请他先在私底下见航城一面,柳儿把那封书信取回,送到楚馆。
靳言晚在那间另辟的屋子,哄着秦歌去看西洋医生。
靳言晚给秦歌画着眉毛,秦歌的眉头往下压着看靳言晚,靳言晚没办法,开口哄到。
靳言晚“师哥,你看你这样看我,我都没办法,给你画了,咱们乖乖的啊,等会就画好了。”
秦歌任性的故意低下头,不让他画。
秦歌“你晚上是不是要唱曹语花。”
靳言晚笑着答道:
靳言晚“是啊,等你看完西洋医生,你就可以和我一同上台了,我唱崔笺云,你唱曹语花。"
秦歌“我也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靳言晚“好,师哥您说吧,都依您的。“
秦歌挑着眉望向镜子里的自己,对靳言晚说。
秦歌“你要是能再给我勾一个崔笺云的脸,我就答应你。”
靳言晚喜出望外的答道
靳言晚“嗻,奴才这就伺候崔姑娘上妆。”
靳言晚慢慢的勾勒下,两个人都笑了。
一个或许在笑这么长时间的开解,师哥终于想通。
另一个或许在笑,自己都走到这,还是有人愿意哄自己开心。
屋内只剩下温情,窗外的凄风冷雨好像和他们两个都没有什么关系。
靳言晚画完走到秦歌的后面,望向镜子里面的秦歌,双手不自觉地搭在秦歌的肩上。
靳言晚“师哥,这不仅是你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你知道吗,我有多想陪你一起唱这段,怜香伴。"
柳儿敲了敲门,门里面一个崔笺云一个曹语花都勾完脸,坐在椅子上看自己。
柳儿“老板。”
柳儿唤道。
柳儿“靳老板,我这有你的一封信。”
靳言晚“师哥,应该是我在国外的朋友给我写的信,我去去就回。"
靳言晚"你要是觉得没意思,我那有新买的果子,还有乳茶,你让柳儿等会给你拿过来吧。”
秦歌“你去吧,我一个人呆着也没事。”
对上秦歌的笑脸,靳言晚才敢放心的出去。
靳言晚拿起柳儿手上的信,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信撕开,上面写着二十个大字:
愚有一封手书,或许靳老板见了会回心转意。
靳言晚走前,嘱咐道∶
靳言晚"柳儿,等会想个办法,把我师哥骗回去。"
靳言晚“还有把晚上那出怜香伴换了吧,别把这件事告诉我师哥,就说是我国外的朋友找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