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留

夜幕微凉，秋雨细细簌簌地下着，落在庭院的花丛中，落在敞着的棕褐色台阶上，落在廊腰缦回的抄手游廊上，如一串串晶莹的珠子挂在屋檐上。

楚乔挨个把屋子里的灯都给点着，原本漆黑一片的书房渐渐变得灯火通明。屋子靠窗处摆着一个巨大的大理石书案，上面摆着各色笔墨纸砚，磊着各种名人法帖，角落处赫然立着一座神龙宝砚，砚石又结实又细腻，象宝石一样光滑，上空笼罩五颜六色云霭，两边有白云浮游，好象行龙的尾巴，优雅又高贵。

整个世间都仿佛在这一瞬慢了下来，惬意又美好。

淡黄色的火光驱开一圈浓墨的黑夜照亮了一袭素白长袍，长身玉立的少年，细细碎碎的光影打在少年的脸上，像是给原本清冷高贵的他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少了几分冷傲，整个人显得柔和了许多，斑驳的光影勾勒出他俊俏白皙的侧颜，修长的脖颈，微微滚动的喉结，再顺着往下便能看到微微打开的衣襟下若隐若现的白皙锁骨。

楚乔抱着盏灯将他全身都看了个遍，她先是踮起脚把他的脸每一处都检查了个遍，又是掀开他的长袖，握着他修长坚实的手臂翻来覆去，最后又作势要扒开他的衣服看看他的胸口有没有伤口。

“星儿，够了。”宇文玥握住了她的手，呼吸稍稍有些急促和沉重。

楚乔却没听到他的话似的，甩开他的手后踮起脚就要继续扒拉，亮晶晶的眼眸里满是认真，她一定要确认他没事，心口悬着的石头才能放下，边扒边问：“你有没有受伤？”

“小伤而已，都已痊愈”他再次钳住她的手，俯下身，清冷的丹凤眼中水光粼粼，泛着温柔的色泽，话里含笑：“星儿，你怎么急成这样？”

“可是，月七说你伤得眼睛都快瞎了”小姑娘又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直到看到高高的少年扬着剑眉，漆黑的瞳眸犹如黑曜石一般，随光影流转着，潋滟风华又炯炯有神，她这才松了口气，放下了灯盏。

宇文玥一愣，饶是没想到月七竟变得这样会胡诌，眼眸低垂，似是想到什么，默了一瞬后，沉声开口：“若是瞎了，你能留下来吗？”

望着他那渐渐灼热的目光，楚乔有点局促地转身，避开视线：“燕北暴乱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吧，你也知道的，就算不是为了燕洵，为了秀丽军，为了那尚处水深火热之中的燕北百姓，我也不得不回去……”

“那我呢？”冷峻高傲的少年露出不甘的神情，他走上前从她后背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头从后深埋在她颈窝，喉结吻上她白皙温热的肩骨，粗重的呼吸落她耳畔听得一清二楚：“为了我，能不能留下来？”

他的动作很快，很霸道，又很温暖，箍得怀里的小姑娘浑身一颤，想回握得手停在半空又落下，修长的杏眸中深邃如海，又装着几分坚韧的星光 ：“宇文玥，你又救了我一命，你的情，你的义，我怕我这一生都还不起了！”她想要挣脱，越用力抱着她的白衣少年拥得更紧了，她无奈：“他们都还在等我，宇文玥，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骨节分明的手从她腰间处慢慢往上移，最后掌心落在她的肩角处，用力一握，像是留恋，又像是不舍：“那就一点一点还，还记得你答应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