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得鲜艳,色彩已经停停在我的那个童年,那场火灾后,生活就只有黑暗。
我一出生就被送进孤儿院里,他们没有给我留下任何东西,连一点儿话都不施舍给我。
孤儿院里总是肮脏的,所有人都远离我,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一个沉默的人,他们总认为我不好相处,我也没在那群东西之间浪费时间。
那时候的我有充足的时间学习更多知识,我在8岁的时候开始自学六年级的知识,我不愿意跟那些人有半毛钱的关系,我要超过他们,我要前途,我要我的前途一片光明。
但是这个愿望似乎实现不了了。
在我9岁那年,孤儿院失火,我因此烧伤了眼睛。
那个时候的我并没有哭,只觉得眼睛被灼烧得快要坏掉了,眼里的干涩是我想都不敢想的,那一瞬间真的太痛了……
从那以后,我一直给我的眼睛覆上绷带,我觉得它会留下被烧伤的痕迹,那一定是不堪入目的。
直到今天,我每天给自己缠上新的绷带,我的眼睛可能再也治不好了,它永远都这么难看。
昨天晚上,我出去办事。
那时下着大雨,我却没有带伞。
我的听觉很灵敏,因为我听到了一位先生的脚步声,我甚至听到他细微的呼吸声了。
雨水打在我的头上,那是多么的荒凉又悲惨。
我向那位先生跑过去,我问他能不能送我回孤儿院。
我看不见,紧紧地抓住那位先生的上衣衣角。我认为自己可能失礼了,心里一直紧张着,我怕他推开我,我怕他会冷落我。
打在我头上的雨水消失了,原来他用伞把我一块儿抓住了。我感激他,他又把外套披在我身上,我穿得很单薄,在外套来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只感觉他可能是唯一能对我这么好的了。
“先生……谢谢。”我开始对他说话。
他的身上很结实,隔着衣物也能摸到他腹部的肌肉。
他轻轻地回应一声。虽然那只有一个语气词,但是那一定是我今年听到过最好听的语气词了。
他可能看到我眼睛上覆着的绷带了,他什么也没有说。我渐渐感觉绷带从我眼上一圈一圈地脱落了。
我手足无措,那种惊慌的感觉已经太久没有在我的身上出现过了,我能感觉我的心脏跳的很快。
“先生,你不可以这样。”我鼓起勇气惊慌地对他说。
“你可以向我借伞,我凭什么不可以看你的眼睛。”他好像说话了。
他的声线在低沉中透露着一些冷淡,我以为他在生我的气,他的声音好冷啊,但是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声音了。
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在生我的气,因为他的声线听起来有些许特别,让我有一种就算他没有在生我气也有一种不耐烦的感觉。
我看不清他是什么样子的,只感觉他已经解开了我的绷带。我惊慌地想捂住眼睛,我害怕让他看到我的眼睛是那么的丑陋不堪,我怕吓到他,我怕他疏远我。
但是他直接抓住了我的双手,我紧张地微微张开嘴,我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我的眼睛有没有朝向他。
我想闭上眼睛的,可是他应该看到了……
我依稀地记得那天雨夜里他说的是什么,他说:“你的眼睛很明亮,比马尔代夫的湖水还清澈。所以你不用自卑了。”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马尔代夫的湖水,但是他说我的眼睛很漂亮,他不会是为了让我不自卑而骗我吧?
我的眼睛直直地朝向一个地方,他再也不能那么灵活地转动了,但愿他说的是对的吧。
我松开了他的上衣衣角,我准备退出他的伞。
我向他道谢了,准备走的时候,他却拉住了我的手。
“你没有家吗?”
我愣了愣,孤儿院算我的家吗?这些人是我的家人吗?我不清楚,也不明白,但直觉告诉我那并不是我的家。可能是我忘了吧,我生下来就没有家了。
那他们把我生下来做什么呢?
“先生,我生下来就没有家了。”我缓缓对他说,我并不指望他能可怜我,我也不希望他可怜我,我不希望任何人把我当作一个瞎子。
“我失明了,先生,你就算把我留下来也没什么用,我应该回到孤儿院里。”
“你来我这吧,我收留你。”
他好像说要收留我,他说要收留我吗?
我感觉雨又下大了,因为我的眼睛下好像多了几滴水,有一些甚至进到我的眼里了。
雨又下大了吗?它落在我的脸上了吗?
他抹了一下我的脸:“别哭。”
我哭了吗?原来是我哭了吗,我还以为是上帝给我降下来的雨,吹在我的脸上,落下来的水。
我站在原地慌张得说不出话,我又听到他说话了,他的声线总是那么低沉柔和,我能感受到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都变温柔了,他说:“那我带你回家。”
那我带你回家。
那我带你回家……
这句话在我脑海里至少闪过了数十次,这可能是我一生中听到过最好听的话了吧。他干的事情总是让我感觉到舒适,这种感觉有点奇怪,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我颤颤地回答:“好。”
就在第二天的早上,我来到了他的家。
他向我介绍了他的名字,他说他叫许沨年,很好听的名字,我很喜欢。
昨天那一夜我是在孤儿院里过的,今天我才来到他的家。他是一步一步的把我抱上来的,他应该很累吧,我不会拖累他了吧……
我知道他还有一个妹妹,他跟他妹妹住在同一个屋子里。
他的妹妹大概只有12岁的样子,我也看不见他的妹妹,就觉得他的妹妹性格很奇怪。
在我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她总是不回答我,我以为她不喜欢我。是我长得不够帅吗,我觉得我小时候长得还可以啊,挺多小姑娘喜欢我的。
她总是喜欢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性格应该有点孤僻吧,她的性格有点像我小时候。
他们家只有两个房间,我跟他哥挤一个房间里,他把沙发搬到他的房间里,其实我睡客厅就可以了,但是他执意要搬。我也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我睡沙发就行了。
许沨年向我走过来,我依旧围着一圈绷带在眼睛上。他询问了我的名字,对呀,我都忘记了,我没有用我的名字来换知道他名字的权利。
我说:“我叫,奚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