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路翊的父母以后,她独自一人站在电梯里,看着上面的数字不断跳动,直至停止,仿若隔世的心思也被拉了回来。
再次回到曾经办公的地方,依旧是老样子,一切都是那么的整洁,就连杯子的位置都没变过。
就连空气里都是淡淡的玫瑰香。
她的心中所渴望的是像小窝一样的办公室,而不是处处充满压抑感的牢笼。
奈何身份如此,神明不得改之。
咚,咚,咚。
南默依旧站在落地窗前,并没有理会敲门声。
因为她的办公室,向来都只有她和助理两人进出,而办公室的门是指纹锁,所以基本上敲完门人就直接进来了,可这次,却久久未见下一步。
无奈,南默转过身,抱着的双臂自然垂下,大步流星走向门前,轻轻一推——
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祸国殃民的绝色容颜。
“我可以进来吗?”
路翊双手交叠,乖乖站在她婀娜的身前。
南默怔怔地看着眼前人,凝望着那双碧绿的眸子出了神,他的眼中是少女一脸懵懂的样子,而她的眼中,是少年朦胧而晃动的身影。
“你别哭呀……”
路翊赶紧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积存的泪水,轻轻捧起她的脸。
“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刻……等了好久……”
他小心翼翼地贴近南默那如雪般洁白的脸庞,目光紧紧锁定在她的双眸之中,深情到仿佛在这一瞬之间,她便会如同流沙般从他的指间消逝,再也无法寻觅。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浓烈的爱意浪潮般疯狂冲击着南默沙砾般脆弱的心。
她看着眼前人踌躇不决,小心翼翼的样子,仿若校园里那个纯情青涩的白衣少年。
那时的他,或许是羞涩,而现在,更多的是害怕。
他怕她不接受自己,只敢在她额前落下一吻。
他俯下身,眉眼间的星河流转于她由苍白逐渐红润起来的嘴唇上,思索良久,还是决定离开那片足以让自己肝肠寸断的柔软之上。
南默干涩的双眼被微风吹着落下泪来,眼看路翊就要后退一步,她下唇逐渐颤抖起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向他靠近,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了他,越来越紧……
静谧的房间里,传来阵阵抽泣声,怀中的少女170的大个子在自己怀里显得娇弱不堪。
“不哭不哭……”
南默紧紧抓着路翊的袖子,拼命往自己身前抓,额头抵着他的胸膛,整个人渐渐滑落下去。
路翊赶紧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护着她的头,先她一步跪在地上,同时,南默的双膝刚好落在路翊的大腿上。
路翊既想哭又想笑,心疼中夹杂着一丝幸福。
“我有这么招你稀罕吗?”
南默疯狂地点着头,原本一丝不苟的长发也四散奔逃,落在肩头,落在路翊的胸前。
路翊轻笑着抱紧她,顺势坐在地上,背靠着墙,而南默则是趴在他的身上,泣不成声。
“我也好想哭怎么办呀……”
路翊充斥着少年感的嗓音里早已染上失而复得的情感,微微有些颤抖。
“呜……呜呜……”
南默原本是想回应路翊的,只可惜她现在已经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连一个音节都很难做到。
每次呼之欲出的思念,到头来都转化为了泪水和哽咽。
路翊温热的掌心一次次落在南默瘦小的背上,嘴上轻轻哼着调子,有节奏地排打着她的后背,时不时轻扫一下,眼中星光乍现。
她宣泄着长年累月的委屈,不再是泉水潺潺,而是汹涌澎湃。
直到她精疲力尽,嗓子也已经沙哑,体内所有的眼泪都已经被榨干,逐渐安静下来,路翊才轻轻抱起她,连人站起身来,托起她的大腿,护着她的腰,默默给她倒了一杯水。
虽然路翊的身体还没恢复完全,体力也大不如前,但单手抱起南默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许是大病初愈,路翊的腰也细了一圈,腹肌也没有了,只剩下几条分明的人鱼线。
“我有好多的事情……还没做……”
南默小声嘟囔着,两根手指不安地打着转。
“没事儿,我有一辈子的时间陪你完成。”
路翊轻轻抹去她嘴边的水渍,盯着她看了又看。
眼中有好奇,有欣喜,亦有珍视。
“如果一切真的可以尘埃落定,我想回趟学校做一次公益演出……”
南默想从路翊身上下来,毕竟他抱久了也会很累,却未曾想,她轻盈的身躯被命运的链绳牵得更紧。
“不行……”
“为什么?”南默不解。
路翊柔声回应,语气像是在那次大寒后,为他而来的立春。
“因为你的伤。”
“那都多久啦,早都好了……”
路翊眼中流光闪烁,刻在他那雌雄莫辨的脸上,与电视上的不同,切切实实在眼前的路翊,是那么的温柔,让人想要靠近,却只能远远观望。
南默并没有想到,自己受伤这么平常的事,路翊竟然将它刻在了骨骼里。
或是源于这个伤是拜庄影所赐,亦或是沈忆那视若无睹的嘴脸。
在在医院的那些日子里,他每天和日月度日,躺在床上,终日无眠,却也只能无奈地眨眨眼,毕竟他那时已然是个废人。
那日,沈忆闯了进来,他未曾撞见,却听得清清楚楚,沈忆如何威胁心上人,如何一步步将她锁入牢笼。
从那时起,他就发觉了这个男人不同于儿时的少年,他咄咄逼人的样子和小时候那个处处都想比过自己的男人全然不同。
他本想提醒南默,却又怕她多操一份心。
到最后,化为一句。
“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你要反抗我跟着你。”
“你要做鬼我也跟着你。”
“就算有一天,你不再喜欢我,我也希望我能以你不讨厌的身份在远处偷偷看着你。”
“我想看你逐渐被岁月吞噬的痕迹,也想看你逐渐绽放笑颜的脸。”
“我希望你在寿终正寝的那一夜,枕边人也只有我。”
“别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
“我陪你签了这个合同,即使半截身子入土也要陪你一起。”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南默闭上眼睛,双手捧起他的脸,朱唇碰了上去,在那上——
滞留,执留,只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