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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王者英雄风云录

下午一点二十分,锖兔推门走进了咖啡店。

一开门,身着统一制服的店员们便齐刷刷地向铃声响起的方向说欢迎光临。今天不是工作日,店里的台座和吧台前都三三两两坐着客人,作为背景音乐的钢琴声非常典雅,锖兔听出那是有人在钢琴前现场演奏的——路过前台时他看到了古典钢琴和收音架的一角。

他选了靠窗的双人座,被擦拭得一层不染的大理石桌面上装饰着一支插在玻璃花瓶里的玫瑰花。锖兔脱下马甲式的连帽外套,环顾四周,发现店里坐着好几个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桌上大都摆着虹吸式咖啡壶和高档电脑。吧台前有三五成群的学生,最近的小孩都很早熟,化了妆的脸庞让人看不出在读高中还是大学生,打扮却时尚到足以被涩谷的星探邀请去做地下明星。

这家咖啡店跟想象中一样高档,锖兔想。

他有点后悔自己穿了休闲装,早知道就穿上班用的西装来了。

会让人觉得高级的理由绝不仅仅是装潢和客人的品味,锖兔觉得刚才递上菜单的服务生给人感觉也很不一般。这家店发给服务生的制服是全身套装,男生是长裤,女生则是包臀裙配长袜,单单是这点就和公司旁那家只有围裙色调统一的饮品店完全不同。而且,那位服务生身上还有混着咖啡豆味道的淡淡香水味,大概是附近有名大学的学生出来体验社会吧,他胡乱猜测一番,开始在淡香萦绕中翻动卡在闪闪发光的塑胶封里的纸。

菜单很厚,从气泡水到各种洋酒看得人眼花缭乱。锖兔往后翻,映入眼帘的甜品和轻食小吃更是一应俱全。当然,标注在后面的价格也十分美丽,光是最便宜的综合咖啡就要一千円,让他忍不住想起出差时在机场喝到的那杯味道平平无奇的冰咖啡。

其实对锖兔来说这价格并不算高,尚且处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现在全日本的物价都在蹭蹭往上爬,前些日子小酒馆里的土豆色拉加乌龙烧酒都要卖七百円呢,高档咖啡店卖得贵一些很正常——虽然距离发工资还有些日子,但是今天情况特殊,放肆一些大概也不成问题。

他合上菜单,举手招呼刚才那位服务生过来点单,中规中矩地要了两杯深度烘焙的精制黑咖啡。

“都不加糖。”锖兔说

“请问要单独上牛奶吗?”服务生问,铅笔在店内统一配发的牛皮纸上刷刷地写下一行字。

“啊。不……”锖兔本打算拒绝,却又立刻改了口,“还是上吧,麻烦你了。”

服务生在纸上又写了点什么,随后去了吧台那边,那股独特的香味变淡了一些。

差点忘记了。点完单,锖兔松了口气端起玻璃杯,冰块叮当作响。

今天是义勇约他来这家店的。

刚才他猛地想起义勇喝不太来黑咖啡,但是每次去饮品店却绝对都会选择跟着自己的口味点单。这时候,义勇总是会另外要求多给他一份奶精,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倒进去一点点,拿起来喝两口,露出不太好看的表情。

从十九岁那年开始计算,他们多久没有见面了?一年,三年,还是说更久?中途他们曾经见过一两次,但相处大都不到半天。锖兔想不起太具体的时间,却记得义勇和自己从小学六年级起就一直形影不离,算下来正好八年。

他单手托腮,看着玻璃杯上雾气凝聚成的水珠往下滑。

高三毕业后锖兔直接去了公司实习,而义勇则是听从姐姐的意见继续在工科大学进修。刚刚分开的日子他们还会每天互相打一通电话,说点在公司和学校里的大小事,放任休息时间被闲话填满;偶尔撞上实在是忙得有些不可开交的时候就发短信,彼此发泄一些不能告诉别人的牢骚和秘密。一段时间后,锖兔的实习期结束,正式入职后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空闲时间与实习期相比实在是太少;而义勇也因年级升高,在大学的学业任务越来越繁忙,常常为了论文和比赛四处奔波。

服务生送上两杯冒着丝热气的黑咖啡,附赠一小壶热牛奶。锖兔道过谢,嘴唇贴上白瓷杯。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大概是那时候才慢慢学着成为大人的。与此同时,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那通每天都会有的电话开始被短信取代,随后降低频率,转而成为逐渐兴起的社交软件上谁都能看见的表示心情的短句。

锖兔和义勇高中的时候就在用这款软件了,但是几乎每天黏在一起的日子并不需要他们在那上面做什么文章,于是两人都只是草草写好个人资料,加了几个现实生活中的共同好友后不了了之。还是高中生的锖兔曾表现出强烈的现充意识,还放言自己绝不会在社交软件上浪费时间,但意外的是,步入社会后的锖兔发现,或许自己还挺喜欢在这种东西上活跃时候的充实感。

这些年他换过很多次头像,也常常发点手机里随手拍的照片,加班,升职,度假,包括开始恋爱和筹备婚礼的日子,他都会多少发点东西在自己的网络相薄里。这种简简单单记录下生活中点滴的感觉并不坏,即使是些上班时候没怎么交流过的同事也会多多少少点个赞留个言——这样就足够了,锖兔想,在网上和别人互动,比电话和短信还要方便很多。

大概是这样的心理作祟,不知不觉中,他和义勇的交流也就慢慢从曾经的无话不说开始淡化,换作彼此在社交网络上给对方新动态按出的那个赞。再往后似乎连这样无声的互动都少了,锖兔有好几次想找义勇聊点什么,却又被他们空白一片的消息窗给震慑到,只得按熄屏幕。

义勇的头像一直没有换过,还是最开始用这软件时候自己帮他选的那张。

那是张像素不高的小猫照片,没记错的话是他们在放学路上拍到的。十多年前的手机像素并不如现在高清,点开大图,上面都是马赛克。

昨天晚上义勇发来消息,问他明天下午有没有空出来喝杯咖啡。

这么多年来义勇第一次用社交软件给自己发消息,锖兔横看竖看都没有拒绝的理由——所以他现在才会穿着一身与高档咖啡店气氛格格不入的休闲装,无视几个店员投射过来奇怪的视线若无其事地喝咖啡。

手机无声震动两下,锖兔放下杯子,点亮屏幕,屏幕对面义勇发来消息说他五分钟后到。

或许是太久没有见面了吧,看到这句话的锖兔莫名有些紧张。他深呼吸,平静下胸腔里怦怦狂跳的心脏。

义勇与他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两点,现在刚刚一点四十分。窗户外面正在出太阳,春风和煦,再过几天樱花就要开了。

不论怎么想,这都是个适合再会的季节。

·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富冈义勇准时出现在店内。

他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头顶素雅的铜铃被风吹得微微响。他把视线定在靠窗台座那边留着一头肉粉色短发的男人身上,好像心里很肯定那里坐着的就是鳞泷锖兔似的,无视揣着菜单上来迎接的服务生,径直走过去。

“锖兔。”富冈义勇站在桌前,开口叫了他一声。

被叫住名字的男人吓了一大跳,转回头瞪大了眼睛。直到刚才他都还在盯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看个不停,大概是在找主动约自己出来喝咖啡的家伙在哪。

富冈义勇见状,脸上露出幅度极为微小的笑容。他把公文包靠在沙发座的扶手边,随后在桌子这一头坐下。从手臂动作的僵硬程度不难看出,他和鳞泷锖兔一样,与许久未见的好友重逢,多少还是免不了有些拘谨。

“让你久等了。”他看着桌上的黑咖啡。

鳞泷锖兔不禁咽了口唾沫,连忙摇头否认,说:“不是,我也刚刚才到。这一片离家和公司都比较远,不常来,迷路了好一阵。”

实际上他并没有走错多少路,照着手机上的地图走,很快就到了。

“嗯……这家店的咖啡很好喝,工作日还有商务套餐可以外送。上班的时候,我总会抽午休时间过来。”富冈义勇似乎松了口气,他在对方的注视下端起杯子,啜饮一口:“还记得锖兔从以前开始就很喜欢黑咖啡。”

闻言,鳞泷锖兔笑了笑,把视线从富冈义勇在扣住杯把的时候格外骨感的手上挪开,回答说:“确实,你还记得。明明都已经那么多年没见了……是义勇你上大学,我去实习的时候开始吧?在那之后我们几乎再也没怎么说过话。”

“嗯。”富冈义勇微微点头,手指勾住咖啡杯,放在碟子上。

“除了锖兔结婚的那天……我没想到你会当天跑来邀请我当伴郎。”

啊,说起来的确是。

锖兔喝咖啡的动作猛地顿住,他忘了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努力回忆一番,只记得结婚典礼当天早上原本负责担任伴郎的同事似乎急事缠身,迫不得已才叫原本只是出席仪式的义勇才过来帮忙。

想到这里,他有些尴尬地笑了声,对面的富冈义勇也跟着一起笑笑。

他们什么都没说,都一副今天大动干戈只为了请自己的发小喝杯饮料的模样。

从外面就能看出,这家咖啡店的店主大概是个很讲究细节的人。花圃外木制的栅栏衬着小小的做工优良的铁艺拱门,装修非常精良,为了客人在室外也能够放松休闲,老板还不惜下重金在花圃里栽培各色花朵。这里是火热了好些年的商业圈,很多知名大学和外国企业都在这里设立总部,寸金寸土。

因此,锖兔仍然对自己穿着休闲套装坐在价格昂贵的高档咖啡店内喝咖啡这件事显得有些耿耿于怀。何况他对面就坐着位看起来就不一般的上班族,西装革履,举止干练优雅,而且那人还是他的竹马。

义勇今天穿了一身灰黑色的西装,领带是深蓝色,和他的眼睛相得益彰,整个人看起来端正干净。锖兔猜测义勇见他之前大概刚在公司开完会,仔细闻闻,他身上还带着一点钢笔墨水的味道,混着桌前浓郁的黑咖啡香气钻进锖兔的鼻子。他搁下杯子,瞄了一眼义勇束起来的黑色长发,下意识去碰自己的后颈,却摸了个空。

锖兔莫名觉得,义勇的样貌似乎永远停留在学生时代,没有变多少。是因为头发吗?他注视着他有些瘦削的脸,视线聚焦在被绑成低马尾的黑色长发上。义勇的头发看起来很柔顺,发尾又有些微翘,在灯光的照耀下泛出一层光芒,大概被保养得很好。

现在是谁在给他梳头?是义勇自己吗?沉睡在锖兔脑海深处的记忆逐渐苏醒。他记得义勇的头发散下来后,刚好碰得到肩头,带着跨越性别的美。属于高中生的每一个夏天都很热,他总是叫自己帮忙梳一个更高的马尾,发梢将将碰得到衣领边的程度就刚好——锖兔从小不太擅长做细致的工作,帮义勇梳头却信手掂来。

他挠了挠自己的短发,心想现在应该能比以前梳得更好些。

在他的记忆里,富冈义勇仍然是那个总有些羞怯,沉默寡言,喜欢黏在自己身边的男孩子,直到刚才他都这样觉得。但是随着两人视线相撞的次数增加,锖兔后知乎觉地意识到事情好像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简单,义勇大概在他不知道的这十多年间,悄无声息地有了他并不了解的另一面。

注意到锖兔杯子里的咖啡见了底,富冈义勇招手,准备示意服务生再续一杯。

“不用了,明天上班,喝太多会睡不着。”鳞泷锖兔拦住他。

“哦……”富冈义勇有些失落地放下抬起来的手指,说,“抱歉,我忘了明天是礼拜一。”

“你们公司礼拜一不用上班的吗?”

“要,但是上班时间比较晚,十点左右开工。”

“真好。”

一般公司在那时候已经工作一个多小时了,锖兔在心里暗暗羡慕。

或许是职业男性的本能作祟,富冈义勇和鳞泷锖兔的话题到这里才慢慢活跃起来。

他们聊了很多,从各自现从事的工作到公司的软硬设施,以及手头完成或是未完成的项目概论。随后话锋一转,又开始谈论日本近几年不断攀升的物价房价,自己的薪水是否能够支撑起如此的开销……诸如此类,话题一直围绕着当下时事进行。

谈话期间富冈义勇加点了杯黑咖啡,桌上那一小份牛奶已经凉了,他始终没动。

对方喝过咖啡之后又过了一阵,鳞泷锖兔注意到店里的钢琴曲停了,转而换成了电脑播放的轻音乐。

应该是演奏者下班了吧,锖兔亮起的手机荧幕上显示着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可是义勇仍旧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离开的意思。

说实话,锖兔也并不想走。他们刚聊到兴头上,彼此之间神采奕奕的样子让人觉得自己仿佛重返学生时代,坐在这里的是两个气血方刚的十九岁高中生。

青春期一到,十多岁的他和义勇立刻开始成为学校里颇受欢迎的角色。当时他们两人的追求者很多,大多是同校或外校的女孩,也有极少数性取向独特的男生对义勇感兴趣。高中生锖兔不太能理解那些人的想法,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骚扰和麻烦,他常常建议义勇干脆把头发剪掉。

不过现在,他莫名有些明白当时那些男孩的心情了。富冈义勇的确很适合长发,仔细去看,好像确实也是漂亮到值得被同性喜欢的脸——会这么想纯粹是因为在这家咖啡店的光线下,义勇在说话和沉默时的表情有种莫名好看的韵味而已。

他盯着义勇贴在咖啡杯上的嘴唇,险些走神。

富冈义勇的长发美男形象几乎没有变过,甚至保留到了现在。不过令锖兔感到意外的是,他现在于谈吐言行中展现出的气质与学生时代完全不同,甚至方方面面都可以毫不夸张地用卓越两字来形容。他很明显在这十多年经历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变化大到足以颠覆残留在自己心里记忆的程度,

硬要说的话,就像是棉花成了钢铁,玻璃化作钻石。

锖兔觉得后者的形容要更加恰当一些,从刚才的谈话中,他很肯定地得出结论:现在的富冈义勇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绝对都毋庸置疑地远远走在大部分人的前面。

以前那个常说自己比不上他的家伙变得这么优秀了。

他看着对面坐着的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人,感到一股有些复杂的欣慰油然而生。

“你真的改变了很多,义勇。”鳞泷锖兔单手托腮,笑得很温柔。

“是吗?我不觉得。”

“少来,你自己心里肯定也清楚。”他看出富冈义勇有些不好意思,便转换了话题,半开玩笑地说:“高三那年你想让我跟你一起考大学,但我却拒绝了,直接去接受社会的毒打…现在想想莫名有些后悔,要是我也再多读四年书就好了。”

“要是我跟你一起继续上大学,估计现在也不会过得这么惨吧,人生轨迹会因此改变也说不定。”

富冈义勇顿住,他睁大眼,摇头:“没有。我觉得锖兔已经做得很好了,就算你这么说,也还是很厉害,跟以前一样,一如既往。这个年头,能够像你这样同时兼顾家庭和工作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那也是前几年的事了,这个年代,小孩子都早熟得很。等春假结束我儿子就要开始上初一了,指不定到时候得有多烦人。我现在想起自己初中做的那些事情现在都会头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肯定会更调皮。”鳞泷锖兔揉着眉心,“要是她还在的话,估计就没这么多事了。”他的语气很沉重。

听着锖兔的话,义勇心里浮现出ひこま(Hikoma)这个名字,以及一张与对方极相似的男孩的脸。

这孩子出生的时候锖兔第一时间打来了电话,气喘吁吁地在听筒那一头报出母子平安的好消息,紧接宣布小家伙就叫ひこま,他和妻子协商后决定采用义勇取的这个名字,说寓意很好。

其实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没思考太多,单纯翻翻词典和诗歌集,又参考了一下姐姐的意见之後的成果。义勇当时正直大四,对此印象很深,他觉得自己大概一辈子忘不掉那通电话里锖兔的声音。

义勇在脑内慢慢地勾勒不同于婴儿时期ひこま的脸,半天之后只能想象出个与初中的锖兔相差无几的影子。但是就对方在网络相薄里发出的照片看来,父子俩的长相的确很相似,除了没有脸上那道伤,ひこま活脱脱一个缩小版的锖兔。

嗯,锖兔的遗传基因实在是很强大。

义勇放弃想象,转而盯着桌对面的男人看,开始搜寻脑海里锖兔口中说的那个“她”的具体信息。他对自己发小的妻子其实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只是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在结婚仪式上与她打过招呼。对方是位温柔贤惠的女性,被头纱和淡妆点缀的脸蛋很是漂亮,和锖兔非常般配。他们两人的交流也仅仅局限于此,大概就是在婚礼进行中客套了两句,那之后便没有说过任何话。

再后来得知关于“她”的情报,就是三年前锖兔在社交软件上更新的一条情报了。那天刷新动态后,他一瞬间感到有如经历晴天霹雳,不顾面子情绪崩溃地在公司里大哭出来的心情,义勇至今记得很清楚。

“抱歉…”富冈义勇抿起嘴唇,“我没想提起这件事的,对不起。”

“事故已经发生了,就算不提,人也再回不来了。”

“……嗯。”

“没事,我没有在怪你的意思。”鳞泷锖兔苦笑,声音略显喑哑,随后端起玻璃杯喝里面冰块融化后的水。

“五点了。”他看着窗外逐渐泛起红色的天空。

“我来付钱。”

觉察到他有离开的意思,富冈义勇猛地从沙发座上起身,抢在对方拿出钱包之前招呼到了服务生,掏出一张卡片递过去。

鳞泷锖兔无言地握着从长裤里掏出来的皮夹,这是刚结婚的时候妻子送他的生日礼物,已经用了十多年。他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身着笔挺西装的富冈义勇站在服务生旁边熟练地操作迷你刷卡器,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钢笔在账单上签名。

原来墨水味是这么回事。鳞泷锖兔盯着那只别回西服上的高档钢笔,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冲淡这种没理由的尴尬,只好转回头,盯着桌上那壶分毫未碰的牛奶。

好在结完账后富冈义勇坐回来了,他的视线跟着质感高级的蓝色领带移动,最后落到桌子前,又转回那只白色骨瓷奶壶上。

富冈义勇似乎有什么话想说。鳞泷锖兔觉得他颇有些坐立不安,干脆主动开口,语气里平添了一股焦躁。

“所以呢。”他问。

“什么?”

“你今天叫我出来只是为了喝咖啡?”

“…嗯,只是这样。”

“真的?”鳞泷锖兔追问,“真的没有别的事了?”

“……”

富冈义勇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下头,连续的问句大概有些让人不知所措。

“…………好吧。那我回去了,等下把你的卡号发给我。时隔这么多年再见面聊了很多,虽然我不清楚义勇你到底为什么会叫我出来,但是真的很尽兴。之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约着下班后一起喝酒,我带你去我常去的店。”

说完,鳞泷锖兔叹了口气,准备起身,却被富冈义勇给按住了手。他只好再次坐下,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他们双双沉默了很久,再次发声已经是大约三分钟后。

富冈义勇抬起覆在对方指节上的右手,深蓝色的眼睛里映出一抹浅色的影子。

“…我想帮你,锖兔。”他回答先前的问句。

“我想……帮锖兔分担一些东西,工作上,生活上,或者其他任何。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愿意去做。从还是学生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希望自己能够这么做。锖兔很厉害,我知道,你一直都做得很好,但是有时候……”

富冈义勇咽了口唾沫,小声地说:“…自从锖兔变成一个人之后,我就有了这种想法。ひこま他还小,所以我想……呃,就是…”

“义勇。”鳞泷锖兔撇下眉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不来硬的,你真的不会这么流畅地把心里想的事情说出来。”

“呃……?”

富冈义勇看着他侧过眼,耳边传来锖兔的声音。

“我明白你的意思,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能接受。”

“通过跟今天你再见面我发现了,你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认知里的富冈义勇,你变了,变得更好了。义勇,你事业有成,收入颇高,为人处世也比我印象里圆滑了不少,虽然还是有些地方显得笨拙,但那是你的性格导致的,改不掉也没关系。即使如此,你还是一步步稳健地在向着更好更远的地方走,不是吗。”

他望向窗外,路灯开始一盏一盏点亮,天快要黑了。

“你改变了自己很多,义勇,而且是往好的那方面去改变。我们这么多年没有交流,相信你肯定在这段日子里有了比起我更值得去关注的朋友。你不必为了我做那么多,放弃那么多重要的人和事,包括你的工作和生活习惯——对你来说,这些都很重要。所以我不能接受,抱歉。”

鳞泷锖兔说完,利落地套上那件黑色的无袖外套,准备回家。

还好今天真菰答应他会带着ひこま玩到吃过晚饭,否则这小子估计又得闹脾气。

他把杯子里最后剩的那点咖啡喝得一干二净,冷透了的咖啡从口腔滑入喉咙,有点涩口。

义勇呆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整整十三年未见的锖兔站在他面前,在自己提出“想要帮他”这件事后无奈地婉言拒绝,脸上表情显露出的疲惫无以言表。

他想起自己在锖兔结婚后便养成了每天晚上睡前都会翻阅对方社交软件的习惯,这么多年来,一条动态都没有落下。

义勇一直坚信自己是锖兔最好的朋友——即使十三年没有联系,他也这样固执地认为。

在他的想象中,锖兔是不会拒绝自己的请求的。然而,当话说出口,回答摆在眼前的时候,现年三十五岁的义勇这才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的沟壑,似乎已经不能用单纯的时间去衡量了。

想到这里,义勇发觉自己手指抓紧西服外裤的动作有些僵硬。

鳞泷锖兔仿佛知道富冈义勇正在进行内心纠葛,他暂时没有离开,顶着一身略旧的休闲装站在装饰着红色玫瑰花的桌子旁边,眼中是窗外的灯红酒绿。

这个瞬间,富冈义勇听到心中有个声音在催促自己,那个声音很轻,说出的话却有如炸弹上的倒计时一般沉重。

“对我而言……”

他知道,如果这时候再不开口就来不及了。

“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

富冈义勇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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