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第一次见到王俊凯的时候,风中飘舞着枙子花瓣。
那是一个盛夏,太阳格外地刺眼,路上的树很少,几乎没有可以遮荫的地方。王源低下头,狠狠地吸了一口奶茶。长街上没有多少人,车辆也很少经过,这样炎热的天气,要不是为了找工作,王源是不会愿意出来的。把他精心保养的皮肤晒黑了怎么办!
本来他还是一家西餐厅的服务员,很平常的白色衬衫,外面套一件黄色小马甲,他只是在领口处打了一个蝴蝶结,沉闷的工作服就被他穿出了可爱的味道。老板是极喜欢他的,因为他吸引了不少顾客,当初留下他,就是因为看中他的形象。
餐厅位于上海南京路最繁华的地段,自然会接触到外国客人。然而王源的英语水平属于菜鸟级的,仅仅知道”chicken”,”hotdog”等单词,连最基本的对话都无法做到,所以他从来只接待中国客人,一遇到外国客人就避之唯恐不及。一开始老板还很奇怪,每次叫王源去接待外国客人时,他逃的比兔子都快。后来才渐渐发现,王源英语不好这一不争的事实。西餐厅的中国客人毕竟不多,而王源又笨手笨脚的,总是在送餐途中手滑,然后一块几千里块钱的牛排就这样没了。长久这样的状态,老板也开始考虑,要FIRE了他。可是每次一对上他可怜的小眼神,又考虑到王源单薄的身体,心又立马软了下来。
要不让他去后面洗碗吧。老板觉得这个想法不错,起码他的牛排安全了,而且保住了王源的饭碗。只是他没想到——
“嘭——”呃,怎么又碎了!王源擦了一下额角低下来的汗,无语的看着盘子,又看了看四周,准备把作案现场清理干净。
然而王源才刚刚蹲下去用手捡玻璃渣子,就听到了一声令人心跳加速的声音。
“王源。”
王源回过头,看见老板铁青着脸,心不禁咯噔一跳,“老,老板…啊!”王源尴尬的笑,刚准备站起身,手却不小心碰到了玻璃渣子,被划出一道小伤口。看着鲜血直流,王源赶紧低下头,将手指含在嘴里,希望能够缓解。
老板看着王源的小模样,可怜极了,有些不忍心。可是他可怜别人,谁来可怜他呢?老板最终还是转过身背对着王源,“王源,你还是走吧。”
“老板……”王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虽然已经是21岁的人了,声音却还是像小孩子一样,奶声奶气的。
“这个月工资我会双倍给你的。”
“可是……”
“可是我没有地方住……”王源的话还没说完老板就走了。
王源本来没有地方住,老板可怜他,刚好3楼有个阁楼,打扫了下也好住人。只是现在他没了工作,也没有什么理由住在这里了。可是一时半会儿,让他到哪儿去找房子呢?
王源失魂落魄地回到阁楼,其实他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因为有工作服,为了省钱,他一直没舍得买衣服。又因为懒的洗内裤,用的一直都是一次性的,就连仅有的两双鞋也破的差不多了。看来他能带走的,也只有工资了。
阁楼里的光线很暗,床头灯昏黄虽然不亮,却已足以温暖人心。王源是一向怕黑的,但是长夜里有一盏小灯的陪伴,恐惧感也被慢慢的融化。习惯了的席梦思的味道,习惯了床头灯的陪伴,习惯了阁楼带给自己的安全感,可是以后再也不能了。
王源踉跄着爬下□□,把阁楼门重重拉上,下了楼梯,才刚走进大堂里,老板就迎了过来,将几千块钱塞到了他的口袋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吧。”
王源向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恋恋不舍地看着曾经工作过的地方,看着同事站在客人面前等待其点餐,看着餐厅天花板上明亮的灯光,又转而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老板。
真的,要离开了啊!穿着白衬衫的少年,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牛仔裤,然后迈开了步伐。
于是王源就灰头土脸的成了无业游民,到处找工作。晚上的时候,没地方住,干脆就去网吧包一个包厢,也不贵,一晚上20块钱,比旅馆便宜多了。最重要的是有空调,冷风吹着,几个椅子连在一起凑合一下,再问网吧老板要一块毯子盖在身上,睡的还是挺好的。而且电脑屏幕的灯光也可以帮他缓解对黑夜的恐惧,只是这“床”有点太硬了就是了。王源最大的目标,就是找到一份包吃包住又不累的工作,最好是终身雇用的那种,这样他就不用担心没地方住没东西吃了。
就在前两天,王源无意间看见贴在墙上的一张招聘启示,是幸福快递在招快递员。王源想去碰碰运气。
幸福快递位于长街的尽头,平常长街上也没有什么人走动,商店也极少,更不要说人家了。王源有点疑惑,幸福快递的老板为什么要挑这样一个地方。不过幸福快递的名气很盛,生意也很好。幸福快递不同于其他的快递公司,幸福快递是现在的你寄给未来的你信件或者包裹的一个渠道。你寄出一样东西,写下地址,还有想要收到的时间,快递员就会给它标上号,等到了时间就送到你的手上。
王源一直向前走,直到看到了“幸福快递”四个大字。一片花瓣飘落在他的肩上,微风扬起他白衬衫的衣角。他拿起肩上的花瓣,一看,原来是枙子花。空中飘飞的枙子花瓣,弥漫着好闻的香气。他想,他能够明白幸福快递在长街的尽头的原因了。
阳光洒在少年长长的睫毛上,少年细长的手指灵活地敲击着键盘,时不时低头看一下桌子上的文件。
“嗯?”忽然他感觉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回过头时,却发现并没有人。只有远处枙子花树下一个白衬衫的身影。他低头吮吸着奶茶,两腮鼓起,和漫天飞舞的枙子花瓣融合成了一幅美好的画卷。
少年情不自禁地走向他,“你是?”
王源正在喝奶茶,听见声音,才缓缓地抬起了头。看见少年的时候,王源愣住了。少年身穿天蓝色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深蓝色的马夹,黑色的裤子完美的修饰了他的大长腿。阳光打在少年的侧脸上,明媚得另人不可思议。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王源忽然想到这句诗。
漫天的枙子花瓣飘落,偶尔有两三片调皮地落在他们肩上,整个世界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
“嘿”看着王源发呆,少年好心的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眼前忽然出现的来回摆动的手,王源很快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人家,懊恼地抓着头发,自己怎么会这样无礼。
然而他忘了,他的那只手还拿着奶茶。于是奶茶很华丽丽地落在了地面上的枙子花瓣上。乳白色的液体从管口流出,是麦香味的,与空气中的枙子花香没有排斥,反而很好地融合在了一起。
王源看着掉在地上的奶茶,似是更囧了,干脆别过头不去看少年。说真的,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冒失,虽然平常也是个冒失的人,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子。
是怎么了呢?
然而少年只是轻笑,对他伸出手,“你好,我是王俊凯。”少年的小虎牙暴露无遗。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王源先是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他。
“你好,我是王源。”很可爱的小虎牙啊!王源呆呆地把手递上去。
然而就在两指接触的瞬间——
“啊!”王源感到了一股强烈的电流,划入指间的痛感。然后倏地弾开了自己的手。
刚刚……那是静电吗?
王俊凯不是没有察觉到那股电流,只是表现的没有王源那么明显就是了。
不过,那股酥麻的痛感究竟是什么呢?王俊凯收回手,手指摩擦着刚刚电火交接的地方。
“啊,对了,你来这儿做什么?”王俊凯问道。
“呵呵,我来找工作的。”王源挠了挠头。
找工作?王俊凯环顾了下四周,这条街上只有幸福快递这一家店,要说找工作,前几天确实他才张贴了些招聘启示。“幸福快递?”
“嗯,对呀。那个……”
王俊凯打断了他的话,“那~”他故意拖长了声音,想看看王源会有什么反应。果不其然,面前的少年听见了拖音,抬起头伸长脖子,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无辜地眨着。
看着王源这副作用样子,王俊凯感觉自己有些恶趣味了。如果把他留在身边,应该会很好玩的吧。
“那么,恭喜你,被录用了。”
“诶?”王源有些疑惑,“你不会是……”咽了咽口水,又看着幸福快递的招牌,眼光最终落在了眼前的少年身上。幸福快递的老板吗?
“怎么,不像吗?”王俊凯听出了王源未说完的话,有些戏谑的笑看着他。
“不,不是啊。”王源慌忙的摇头。
早就听说幸福快递的老板是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但听说仅是听说,他当时并没有多大在意,有人夸大其词了也不一定。直到现在见到了真人,王源也还是不敢相信。他,分明才二十出头的样子。叫老板不会显老了吗?
而且,他为什么要帮自己啊?
“你为什么要帮我啊?”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王源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又偷偷瞄了眼未来的老板。应该,没有听到吧?
听到他的话,王俊凯的大脑抽搐了下。为什么呢?总不见得说,是因为你很好玩,把你留在身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吧。
“嗯,因为,因为……因为我们是本家嘛,都姓王啊。”王俊凯“因为”了半天,终于给出了个结果。
本家吗?“哦。”王源傻愣愣地点了点头,心里暗自庆幸他姓王。
王俊凯松了一口气。
“走吧,我带你熟悉下流程。”
“啊,好。”
王俊凯走在前面,王源也紧随其后。
从树后传来一阵奇异的香味,平常就是个吃货的王源,对于香味有独特的灵敏度。他停住脚步,左右打量着树。刚刚好像有个透明的人影。
真是奇怪!
“怎么了吗?”走在前面的王俊凯,回过头发现少年并没有跟在他身后,而是一直盯着一棵树,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
“好像有人。”王源喃喃道。
“啊?什么?”
“哦,没事。”迅速地跑到了他的身后。
他能够感觉到我。
又是一阵奇异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