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完晚饭,扔下筷子,他便迫不及待的往网吧里赶。边走还边回味着刚才的那顿晚饭——辣椒炒肉,打菜的师傅特意帮他多盛了一点。好久没吃得这么饱了,他在心里想着,要是再来一瓶可乐生活那就完美了。
太阳还撑在半空腰,迟迟不肯落下,仿佛要用尽最后的力气再狠狠烘烤一下这片地。一开始开始进入预热期,人们的心同时跟着浮躁起来,血液开始翻滚,情感渐渐外突,激情、狂躁、欲望是这个城市的声音,尤其属于年轻人。
电商公司的出纳员在马路上快步行走,此刻他只想尽快赶往电商公司附近的网吧。几乎每晚他都要在那儿待上四个小时,然后在夜里12点前回家睡觉。
咱们的这位小职员并没有什么别的嗜好,也无远大的人生追求。他既不打算在工作上精益求精,将来升至主管或经理职务,同时也不愿努力攒钱,梦想在这个城市就买房安家。
何況他的工资收入也不允许有别的兴趣投入。因为几乎周边的一切都要花钱,吃饭要钱,出行要钱,连听首音乐都要花去一个硬币。相比于这些,游戏仿佛还是个不错的用来打发时间的消遺活动。
他的生活就是如此,游戏占据了他的大部分时间,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也还会是这样。他从没想过别的事情,也不希望意外或惊喜来搅乱他波澜不惊的生活。没有挫折,没有困难,没有喜事,没有爱情,什么都没发生。五年来他勉强完成着那份工作,但即不会遭受表扬,也不至于被扫地出门。
就这样,五年的时间过去了,他的日子简单至极。他把所有的空闲时光都花在网吧和游戏上,日子得过且过,游戏就等同于了所有,生活里的所有。
这一天傍晚,同以往一样,当下班的钟声敲响,他便火急火燎的离开公司朝网吧走去。那时落日的余辉正好笼罩在这块幸福之地,忙碌的人们在红星广场和韶山路上急步匆匆。他只往那瞧了一眼便继续低头赶路。
小职员刚踏进网吧,前台姑娘就同他打起了招呼。对于玩网游入迷的人来说,升级打怪就像是个无底洞,怎么也填补不满。这个小职员每日准时准点赶来网吧,然后又在固定时刻离去,就像有正经工作的人定时定点去公司报道一样,守时守规,从末变过。
这样等到前台办理完流程之后,他就朝角落里的固定座位走去。他打开电脑打算继续过往之乐,可是半小时后却对眼前的游戏失去了兴致。不知道为何,今晚他对一切都感到索然乏味,他忽然厌倦游戏,厌倦网吧,厌倦这种无休无止的闯关,感觉心里空空落落。
几分钟后,他悻悻离开座位,开始在网吧过道内游荡。像今晚这样的焦躁不安并不常见,一年当中也就只那么几回。可是既然他无欲无求,那又为何会心烦意乱呢?
他走到一个玩 《魔兽世界》的玩家后面,过会又转身去看《英雄联盟》,但这些都没能舒畅他内心的烦闷。忽然间,他瞧见一个正在看韩剧的姑娘,这位姑娘长相标志,穿着清凉,丰满的胸部若隐若现。他悄悄往座椅挪近,然后居高临下,占尽不少便宜。
这时,先前的那种躁动不安正逐渐被另一种捉摸不透的情绪所替代,并且这种感觉令他浑身畅快。
“喂,干什么呢?”突然旁边一个男人站起来朝他大吼道。他瞧见对方眼里充满敌意,仿佛要跟他大干一场。
他只得识趣离开,不过却心事重重,直跳的厉害。他感到一股强烈冲劲正往上涌,仿佛要从身体某处进射出来。
对于女人他是陌生的,可刚刚吃到的甜头却让他心里泛起了大波大浪,他捂着胸口,感觉那有些痒。
他激动的在网吧里来回移动,穿梭于各条间道,想继续寻找刚才的那种乐趣。可是在每次这种欣喜若狂的背后都会有连带出一丝微妙的心酸,他不明白这到底是何种暗示,又该如何去尽情释放。
人类的本性促使着他胡思乱想,逼迫着他不断探索,他心脏跳得厉害,全身滚烫,同时脸上浮荡着春意盎然的表情。现在,他开始注意每个他所遇到的女人,有高的,有矮的,有胖的,也有瘦的,有的鼻子挺,有的眼睛大,有的笑起来时嘴角边还会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不过,在网吧里也确实能找到几个姿色不错的女生,她们袒胸露背,金发飘飘,唇红颜白,他盯着她们看了好久,直到她们抬起头眼睛也望向他。
他感到某种不可思议的乐趣,并且确定之前的烦闷正是来自于女人。
此时,他有股冲动,想找女人聊天的冲动,想迫不及待了解女人的冲动,就像探险家寻觅未知事物的强烈愿望那样。
女人的一个眼神,一个转身,一句话都对他充满了诱惑,充满了神秘感,都足以使他拜倒在她们的石榴裙下。突然他想到了柜台小姐,那个短头发胖的流油的柜台小姐,他甚至都对她充满了好感,都想跑过去咬她一口。
慢慢的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蒙住了自己,呼吸极不顺畅,可能是网吧里面长期封闭的热气,他第次对它产生了反感,急着想跑出去透透气。
暮色已经在这个城市广场上人来人往嘈杂热闹,比之前更甚。现在那儿已经被烧烤店、衣服摊、小玩意、水果商以及儿童游乐场所包围。
小职员开始沿着韶山路溜达,差不多每隔几步他就能瞧见几个性感尤物。这些身材和样貌都姣好的姑娘,她们穿着短裙,踩着高跟鞋,装扮精致,胸部高高耸起,将年轻的身材展露无遗。她们趾高气昂的从他身旁走过,不知从哪而来,更不知走向何去。
同时在马路边,他还瞧见了另外一类人,她们通常只在晚上出来,专做黑夜里的买卖。她们个个性感妖娆、风情万种,在昏暗灯光下沿着马路大摇大摆散步。
她们拼命的扭动腰肢,活像头成年的母猪。等过会后,立马就有单身男子上前搭讪。待他们轻声交流一番后,便双双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这位小职员把所有一切都瞧见眼里,他不停地吞咽口水,内心狂躁不定,而且感觉脚下的路永远也走不完似的。
男人、女人、情侣、学生一刻不停的在这个城市广场流动。他们放肆说话,好不快活。空气里到处充斥着轻佻的言语和荡妇般的欢笑。
小职员觉得心底仿佛掉下去了什么东西,就像下楼梯时一脚踏空了一样,整个人惊了一跳。
他沉下脸,身子骨看起来有些疲惫,仿佛刚熬完几个通宵似的。他站在原地,心头纳闷,究竟夜晚留给人类的启示会是什么?是沟壑难平的欲望还是蠢蠢欲动的隐忍与失落?
他继续往前,走到夜市烧烤摊旁,在靠近马路边的圆桌上,有一对年轻情侣正搂搂抱抱,有说有笑。那个女孩故意把鸡翅举高,男生则配合着低头张大嘴巴。当男的一下子咬住鸡翅时,女孩笑了,放肆的笑着。
他感到头痛,前所未有的剧痛,一种来自女人的煎熬。他加快脚步,想尽快赶回家休息一下。他神情沮丧,不停地冒着热汗,消极低落的情绪正在蔓延他的大脑。他感觉有股愁云在额间飘荡,突然间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他似乎窥见了单调,瞧见了工作上的碌碌无为和生活里的麻木无趣。
女人!他是没有触碰过的。
过去几年来,他从没跟任何女孩子讲过话,更没有向她们表白,甚至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女人,女人,他脑海里不断闪过这两个词。都说有爱情滋润的男人会显得格外的不一般,自信,阳光,帅气,连走起路来都那么潇洒。他不停的想象,在夕阳西下时,满天的红霞时,能有一个性感女人挽着臂膀,依偎在怀里,漫无目的无忧无虑的散步,该是件多么令人愉悦的事情。
或者最起码会有人相伴,无聊的时候可以坐到草坪上两人说说笑笑。和女人牵手逛街也总比孤单影只地待在网吧里要更有滋味。又或者同她一起旅游,去广西,去云南,去海南,这些梦幻般的地方都是没有去过的。跟她一起吃饭,一起聊天,甚至一起睡觉,接吻的感觉一定很棒。
女人那清澈明亮的眼睛,樱桃般的小嘴唇,清纯秀气的脸庞让人时刻都忍不住想冲上去吻一下;要是胸部再大一点,身体再娇小点,当然最好还要有曲线美,不能太高也不能太矮,穿上高跟鞋只能
平到眼睛处………
女人,是的,生活里正是缺少了她们。既然上天创造女人是为了取悦男人,那么凭什么他还要无端遭受罪过呢?是的,一点没错,所有一切的根源正是来源子女人!
小职员几乎快要兴奋的跳起来,他终于弄明白之前空虚无聊的缘由,而现在他就想要填满它!女人、肉体、情欲,缺一不可。女人、女人,他想要得到她,立刻、马上……
“住宿吗?”突然在昏暗的灯光下冒出来一个声音。
小职员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候给吓了一跳。他回到现实,用警惕的眼神在人群中搜索声音来源。
“我们这有双人间,单人间,绝对安全舒适”紧接着一个瘦弱的四十几岁妇女出现在他面前。
“什么安全不安全的”他显得分外恼火,巴不得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绝对隐蔽,而且隔音效果极好”中年妇女紧跟着他,企图说服这单生意。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明白!”
小职员冲着对方嚷道。
“只要两百元你就可以得到皇帝般的享受,我们有学生、白领、律师、医生。来吧,这儿绝对隐蔽,绝对安全〞
中年妇女做了个手势,她指向右方,那些隐蔽在安置小区内,灯火稀疏的小阁楼里。
小职员平视望去,瞧着那些在黑暗里搂搂抱抱的男女,他们正赶集似的朝那涌去,朝他身后的神秘房子迈进。他们的脸上满是幸福的微笑和难以捉摸的神情,他们朝小阁楼走去,一批接着一批,源源不断。他仿佛听见欢笑从地底传来,从眼前,从房间里,从黑暗的远方,响彻穹宇。
到这,他心灰意冷,失落难安。他匆匆走远,大约二十米的样子又有个同样的声音冒出来:
“住宿吗,单人间四十,双人间六十”
“你们总不至于每晚都在这拉客吧”他忍不住发火了。
“是呀,总不至于每晚在这练嗓门吧”那人如此回道,说完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他看着那模糊远去的背影,有点失魂落魄。他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可是一会后他突然叫嚷起来,
他咬牙切齿,感觉遭到了羞辱般难过,“明天,就公司部门的那个同乡,那个身材匀称又稍品丰满的姑娘。明天,我一定要找她做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