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害（二）

沈钧之这边跟着小太监走，明明是去勤政殿，这路却越走越偏。刚开始还能看见几个大臣，后来目之所及只有行色匆匆的太监宫女。

“这是去哪啊。”沈钧之询问道，“怎么不像是去勤政殿的路。”

空气里渐渐充斥着一股子的饭香。沈钧之觉得这不是去勤政殿，反而像去了御膳房。

“回沈大人的话，眼下正是散席的时候，各路王公大臣行色匆匆的往外赶。皇上交代奴才事情紧急，一定要避开人流，把首辅大人赶快领进宫。”小太监头不抬要眼不睁，只是一味低头赶路，领着沈钧之在曲曲折折的小路上走的飞快。

“哦。”沈钧之心中依然疑惑，面上却不好表露——毕竟皇上的心思谁猜的准呢。他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饭香味越来越浓了，空气里竟是一股子甜滋滋的气息，闻着好像是糖醋里脊。

沈钧之叹了口气，“锦儿最喜欢吃糖醋里脊。今日宴会上的甚好，既然御膳房还在做，不知可否向皇上讨一些过来。”

小太监听了这话笑了笑，第一次主动跟沈钧之搭话。“首辅大人，这可不是糖醋里脊。这是御膳房的伙计们用刚刚剩下的糖底子准备自己吃的伙食呢。如今这个时候，席面都散了，哪里会做吃的呢。”

沈钧之听了以后不由自主的笑了。果然人读书是读傻了一些，竟然连时辰都顾不上。不过他也好奇，“菜都炒完了怎么还会有底子。”

小太监眉飞色舞的说道“大人，这个您就有所不知了。那白糖粘锅，我们炒好了糖色很多糖都在锅底结了厚厚一层糖霜。用水冲掉太可惜，便把他们泡下来倒在我们下人专门吃饭的锅里继续炒，也算是改善伙食了。”

沈钧之听了，心里觉得又好玩又有趣。一是没想到做菜还可以耍这样的花招，二是觉得竟是自己天天吃的东西，自己竟没有想到糖会粘锅。

“你小小年纪知道的倒是多。”沈钧之夸赞道，“小小年纪做到了勤政殿已经实属不易。更可贵的是读书没有读死书，对这些个事情倒是知道的十分清楚，是我不如啊。”沈钧之侃侃而谈，感慨良多。他很多时候觉得自己才富五车天赋异禀，因此瞧的上的人很少。可是眼前这个小太监，能够在这个年纪做到如此地位，想必是下了不少苦功夫。而自己潢为内阁首辅，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实在是惭愧。

等等，沈钧之说完这些话突然察觉出了一起不对劲——一个在勤政殿只负责读书磨墨誊写的小太监是如何将御膳房的事情掌握的这么清楚？甚至连他们吃糖底的把戏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他是在宴会上告诉他的。

他回想起一个细节，他说的是“我们”。

沈钧之看了看周围，已经看不见一个大臣了，尽是穿的不慎精美的宫人。且这个小太监的褂子也已经半新不旧，松松挎挎挂在身上。

“皇帝身边的人不会如此落魄。”沈钧之的眉毛扬了起来，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