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凄风苦雨,马车内一室春色。于风雨中飘摇的马车中间或传出了几声模糊的“三恕——”
王蓁半夜便起了高热,任三恕颤抖着手摸着蓁儿滚烫的额头,内心慌成一团......好在雨果然如蓁儿所猜测的那样已经停了,任三恕整理好马车,赶忙去叫了妙蕊来照顾蓁儿,又吩咐龙武军护卫好太子妃后,骑上马便赶往了最近的城镇。
任三恕回来时王蓁早已经烧得满脸通红,妙蕊双眼含泪不住地换着毛巾,眼见任三恕带着大夫回来便赶紧让出了位置方便大夫诊治。
任三恕双手止不住颤抖,紧紧地盯着神志不清的躺在马车上的蓁儿,内心的自责如海水般涌来,“大夫,怎么样?”
老大夫仔细瞧了瞧王蓁面容,又凝神细细把了脉,“这位夫人恐是邪风入体,又淋了雨,瞧这模样恐怕昨夜就有些低热、神志不清了,到了大半夜才发出热来,老夫稍后开个方子,连服三日应该就差不多了。”
妙蕊双眼通红:“太——我家夫人身娇体贵,劳烦您开最好的药!”
老大夫摸着胡子,白眼瞧了一眼愣愣立在马车口的任三恕,话语中充满了愤懑:“姑娘放心,刚才这位壮士可是将我药房里好好扫荡了一遍!要不是看这位夫人确实情况紧急,老夫定要给那小子一个教训!”
妙蕊也看了一眼门口的任三恕,忙请出了老大夫,“劳烦老大夫抓一副药”。
妙蕊带着老大夫下去熬药,待大夫下了马车,才在路过任三恕时与任三恕交代着帮太子妃换毛巾,妙蕊瞧着任三恕一脸的自责,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着:“任中郎,太子妃方才神志不清时一直喊着——”说着抬头看了一眼任三恕才继续说道,“任中郎你的名字...所以妙蕊并未让其他人近身过。”说完便匆匆下去了。
任三恕僵硬的进了马车,细心擦去了蓁儿脸上的汗水,小心掖紧了被子,又轻柔的换了湿毛巾......
任三恕心中只有巨大的恐慌——他早该察觉到的,以蓁儿的性子,若不是当时已经神志不清,恐怕一辈子都会苦苦压抑着自己。就如同往日一样,与他任三恕守好君臣的分寸...
任三恕苦笑一声,双手细细摸索着她的脸颊,低声喃喃着:“蓁儿,都怪我!都是我的错!你快醒来吧,只要你醒来,我...自然会消失在你眼前!”
“三恕——”
任三恕惊喜的抬起头,“蓁儿,我在!我在!”
然而王蓁并没有清醒,只是神志不清的呻吟着。
任三恕只觉得满心软软的、涨涨的,任三恕并没有在意此刻王蓁能不能听到,只是蓁儿唤他一声,他便应蓁儿一声。
太阳渐渐升起,阳光自车窗中透过来, 日影斑驳的映在王蓁的脸上,融融的日光、红红的脸颊,似乎连光都偏爱美人......
妙蕊煮好药进来后,任三恕便自觉地退了出去。毕竟众目睽睽之下,任三恕绝不会让蓁儿冒一丝风险。
妙蕊侍候着太子妃喝了药,应该是药效的缘故,太子妃终于沉沉睡去,不再低声呢喃了......妙蕊也松了一口气。
妙蕊是跟着太子妃老人了,从陪太子被圈禁到如今入主东宫,一路走来太子妃有多不容易妙蕊都是心知肚明的,但妙蕊也没有想到自家太子妃与任中郎竟然是旧相识!还——交情匪浅...妙蕊甩了甩脑子里这些有的没的,不论如何,太子妃多年来恪守规矩,与太子共患难、同甘苦,做了身为妻子能做的一切,太子妃从未对不起过太子,只是——苦了太子妃......
妙蕊禀报了太子妃的情况后,任三恕又命那老大夫去看了一下。
可怜老大夫半夜被人从医馆里提了出来一路奔波到了城外,好不容易想着补个觉就又被人喊了起来...老大夫嘟嘟囔囔的爬了起来,“一把老骨头了,你们还不让老夫我睡一觉!还有没有天理了!”
话虽如此抱怨着,但老大夫却还是去了马车一趟,看到马车里的夫人通红的脸终于褪了下去,又嘟嘟囔囔的爬出了马车,“老夫睡一觉,到了城里才能叫我!
任三恕听了大夫的回话之后,令随行龙武军速速修整好随身物品,向城中客栈缓慢行进。昨夜随行龙武军们虽经历了未曾预料的大雨,但因着蓁儿善良又细致,提前命人分发了姜茶,随行的军士们都没有任何问题,只有体弱的蓁儿——因着担忧我的缘故淋了雨,又因我孟浪……任三恕想到此处猛地闭上了双眼,只心中默默念了一声“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