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乃是王蓁任太子妃后的初次回乡,本应该按照礼制由禁军开路、铜锣警示、八柄仪仗扇在前、香车宝马在后。
若是凭着妲己的性子,自应该仆从如云、前呼后拥,该有的仪仗要有,即便又什么不该有的只要能使得自己舒坦那也应该有。
只可惜,王蓁此时仅是太子妃,皇帝老儿还牢牢地压在身上......
何况这原主是妥妥的贤妻良母的性子,端的是勤俭节约不喜奢华。
王蓁考虑了一下她如今端庄贤惠的形象,虽心有不爽还是决定轻车简随,更何况呼前唤后又怎能助她谋算人心呢?
想到此处王蓁微微一笑,“如今天下初定,韦祸新除,三郎你初登太子之位便夙兴夜寐为我大唐江山殚精竭虑,蓁儿身为太子妃不能为三郎分忧已是惭愧,又怎能在如此时刻还劳民伤财呢?”
看到那小太子仿佛有话要说的样子,王蓁并没有停下,“更何况蓁儿回乡不过是不忍父母墓冢被毁,聊表孝心而已,若是如此大张旗鼓倒是本末倒置,如此行事如何让我泉下双亲瞑目?”
王蓁执拗的望着李隆基,刚刚还哭过的双眸微微泛红,李隆基只好无奈一叹,轻轻将娇妻揽入怀中,“蓁儿你啊!好在此行一路尚算安全,又有任中郎随行护送。”
王蓁乖巧的窝在小太子怀里,听到此言倒是颇觉有趣,只在心中暗暗想着:“我定是安全的,只不过你这小太子心心念念的任中郎可就不一定了......”
就这样王蓁与任三恕一行人便低调出了宫,王蓁坐在马车中有些不快。
虽是自己做的决定,但王蓁还是错估了所谓“轻车简随”的程度,或者说身为妲己之时,她一贯是被捧着的,哪怕她说简单准备一些即可,那些男人们或者下面的狐子狐孙们也都是按照她的喜好习惯来布置的,哪像如今——单架的窄小马车,内里没有铺设墨皮地毯,没有放置天蚕绒靠背,甚至没有放置话本解闷,小食备用...
王蓁越想就越觉得憋闷,她是最不喜这种被迫的感觉,只是——王蓁微眯了一下眼睛,当初进小世界以后王蓁就意识到了天道对自己的束缚,但是不得不说还是这初初进入三千小世界的新奇感压下了妲己的这些许不满。
王蓁侧倚在坐塌上,细细想着天道意识的画面,她惯来是个不安分的主儿,何况如今她都已经这般委屈自己了,再要她为那些所谓的真善美的天道宠儿让路那是不可能的!
她妲己从未做过为他人做嫁人的事。那些许诺于她的,承了她情的,只有她不要的份!
王蓁在马车内百无聊赖的打发着时间,突的想起了还在外面一马当先的任三恕,不禁微微一笑,愉悦的眯起了眼睛。
任三恕自领命出宫后便有些神思不属,想着身后的太子妃双手便不自觉的收紧了手中的马绳,待任三恕回过神来时他竟已经来到了马车侧窗边,妙蕊以为任中郎有事禀报,忙敲了一下马车示意。
王蓁从算计坠树之事起便想到了这位对原主也算情深义重的任中将的反应,再加上她五感着实敏锐,故而微微一笑,微侧过身子,抬首清湛湛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望向任三恕。
任三恕内心一瞬慌乱,看着眼前人的目光转为疑惑时,才内心一怔,忙说道:“太子妃,还有两个多时辰才能到最近的客栈,要不要稍事休息啊。”
王蓁来到此界后乃是第一次坐马车出行,何况还是这般简陋寒酸的车架,即便是身有妲己的灵魂也难免确实有些浑身不舒服的感觉,再加上...王蓁斜睨了一眼任三恕,心中不禁思量起来,虽说后面少不了与任三恕的相处,但王蓁瞧着任三恕硬朗的样子心中不免意动,再加上自世界意识中的画面来看,此时可能已是孕期。
王蓁略一思衬便有了决断:“任中郎所言甚是,大家赶路辛苦,也休息一下吧。”
王蓁看了看周围的景色,远方残阳挂在树梢,显然已经将近酉时。如此时间若是加急赶路或还可以在天黑之前走出这片山林到达客栈,若是停下修整……山路难行,恐怕就要就地安营扎寨了。
此时车队显然已经入了山林腹地,附近虽树木丰茂却少灌木,秋风穿林而过难有阻挡,再加上越靠近山上天气就会越加寒冷,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显然并不是一个露营的好地方。
王蓁难掩疲惫的轻揉了一下双目,默默注视着已经骑马远去交代随行龙武军就地修整的任三恕身上。
这道理如此明显只要有过远行经验的都不会不知道此事,连原身这个闺阁少妇都了解林中过夜的不便,更何况是龙武军之首的任中郎,想到此处妲己微微一叹,这位任三恕任中郎倒也有趣。
任三恕不仅是习武之人,而且还是个中高手,五感皆比普通人灵敏的多,更何况王蓁此时的视线又几乎毫不掩饰,任三恕自然是早早便注意到了身后那抹温柔的视线,这叫本就内心慌乱的男人几乎失了分寸,只想策马回到她的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