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江市看守所的位置比较偏，沈翊打车到看守所的时候，司机师傅还问了他一句，需不需要等他一会儿，沈翊看到旁边有拼车可以回市区的车，再加上他画像可能要很久，于是就摇摇头让出租车先回去了。
走在层层铁门的监狱里，看到那些表情漠然的死刑犯，沈翊想起了他以前在课堂上说过的话。
伟大的绘画，常常记录的是超越人类常态的情状，所以，伟大的画家大都有去监狱里画死刑犯的怪癖，因为在那里，他们才能画出直视死亡时，人类最极致的情感，我们可以想象一下，人类会以怎么样的面目来面对死亡？
贺加斯走进了监狱，在这名连环女杀人犯被执行死刑之前，画下了这副肖像，当时的人们和你们一样，不能理解为何临刑前的人不是痛哭流涕、惊惧交加，而是这种漠视死亡的平静。
一个艺术家，如果总拘泥于画出自己能理解的领域，那注定会走向平庸，我们的画笔应该记录的，是人间的极致与非凡。
沈翊见到褚英子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红艳的唇，在监狱是不可能有化妆品的，那是鲜血涂成的颜色。
他想象过褚英子在监狱待了六年，有可能会颓废，有可能会疯狂，但完全没有想到她是这么的冷静，甚至精致。
沈翊淡淡的道“褚英子”
对面的女人没有说话，反而笑了笑，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要将沈翊看清楚。
“你长得真好看”褚英子突然说道“我在这儿待了六年，没见过帅哥，今天值了。”
沈翊笑了笑，说道“谢谢，你也很好看，严格来说，是很美。”
褚英子听到沈翊的夸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沈翊继续说道“左右脸完全对称，三庭五眼的比例也很均匀，你这张脸，都可以去做古典雕塑的原型了。”
褚英子抚摸着手上的手铐，淡淡的笑道“是嘛？从十二三岁起，就有男人夸我长得美。”
“我相信”
褚英子看着沈翊，又笑着说道“但他们都不像你说的这样好”褚英子有些感慨的说道“可惜了，你看不到我以前的样子。”
沈翊笑道“也不一定”然后就翻开画本，看着褚英子慢慢的画了起来。
沈翊默默的画画，褚英子也没有说话，就那样坐在那，眼神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翊画好后，将画本立在了褚英子面前，笑问道“这就是你十二三岁时的样子吧？”
看着画本上那张熟悉的脸，褚英子不由得问道“你看过我小时候的照片啊？”
沈翊失笑，摇摇头说道“没有，我就是看着你现在的样子画出你小时候。”
褚英子仿佛一下失去了兴趣，收敛了笑意，说道“明白了，又是来画像的。”
沈翊没有说话，褚英子又道“画了那么多次，还不够啊？”
说完也不等沈翊回答，褚英子不耐烦的说道“好吧，我告诉你吧！他长得像武侠小说里的绿林好汉，中等身材，中等体型，浓眉大眼，还有络腮胡。”
沈翊听着她的描述，没有动笔，而是翻开了以前画像师画的肖像，找到了其中一张，立起来给褚英子看，问道“你说的是这个样子吗？”
褚英子无所谓的说道“对啊，这不都画过了吗？”
沈翊拿着画像继续往后翻页，问道“那这些呢？前后有五位画像师根据你的描述，画了六张嫌疑人的肖像，可每一张都完全不一样。”
“那是他们画的不好”
“是你撒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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