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轩和田柾国对视一眼，分析道：“汤老师应该是听说了这事，想找你去问话。”
“嗯，应该是。”田柾国看向教学楼道：“我先走了，你们快去吃饭吧。”
“田柾国。”周轩叫住了他，提醒道：“汤老师不是个喜欢为难学生的人，但他非常讨厌学生在他面前耍小聪明，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向他解释那道超纲题的事，也要说明你并没有作弊。”
“好。”田柾国转头：“谢谢你，我会的。”
四楼办公室里，气氛有些凝重，汤老师沉默地翻看着田柾国平日里的作业和试卷，许久不发一言。
“汤老师，我相信我的学生。”一旁的李老师出声道：“他很努力，学习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绝对不可能作弊。”
汤老师抬起头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淡淡道：“等人来了再说吧。”
“报告。”田柾国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外。
“进来。”汤老师道。
田柾国走进办公室，发现里面只有汤老师和李老师两人。
“田柾国是吧？”汤老师道：“把门关上吧。”
田柾国点头，转身关上了门，走廊上的喧嚣瞬时被隔绝在了厚重的办公室门外。
之后，他自觉地站到了汤老师面前。
汤老师抬眼，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办公室吗？”
田柾国点头：“知道。”
“嗯。”汤老师放下手中的作业，道：“我想听一下你的解释。”
“老师，我没有作弊。”田柾国看着他的双眼，认真道：“这次期中考试出题、改卷都不是由本校老师完成的，我并没有作弊的条件。”
“嗯。”汤老师点头，问：“还有地理随堂测验的那道超纲题呢？怎么解释？”
田柾国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碰巧在课后练习题里做过这道题。”
“你们老师出题一定会避开热门习题集。”汤老师问：“你做的是哪本练习？”
“是A大附中的地理题。”田柾国回答。
“A大附中？”汤老师蹙起了眉头：“把你的练习题拿来让我看看。”
那本练习在期中考试结束那日，就被田柾国还给了金泰亨，此时，他自然不可能再去向金泰亨借来，于是，他解释道：“那本练习是向朋友借的，上周五刚还了回去。”
“这么巧？”汤老师带着怀疑的目光审视着田柾国，问：“是哪位朋友？”
“报告。”这时，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先去开门吧。”汤老师对田柾国说道。
田柾国依言打开了门，对上了门外金泰亨的目光。
“没事吧？”
“你怎么来了？”
两人的话几乎同时说出口。
田柾国一愣，先回答道：“没事。”
金泰亨看起来明显松了一口气，他扬起手中的练习道：“我来给你作证。”
十分前，金泰亨吃过午饭，正趴在桌上准备休息，却被余文博扰乱了午休计划。
“亨哥，出事了。”余文博压低声音对他说。
金泰亨直起身，用眼神示意他有屁快放。
“田学霸被汤主任叫走了。”余文博忙道：“听我妹妹说，有人举报他考试作弊，事情闹大了，这才被老汤叫走了。”
听到他的话，金泰亨的瞌睡瞬时全跑了，他皱眉问：“谁说田柾国作弊？”
“不知道，校表白墙把投稿人的QQ头像、昵称全打上了马赛克。”余文博快速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人的投稿中还带了二班的地理随堂测验题目，说是田学霸在考试前就做过原题。”
金泰亨一愣，想起田柾国在归还练习时说过的话，忙弯下腰，从抽屉里翻出了那本A大附中的地理练习，问：“是哪道题？”
余文博看了一眼上百页的习题集，感到有些头疼，他翻出了表白墙的那张照片，将手机递给金泰亨：“是这道，你看看。”
金泰亨扫了一眼，皱眉道：“表白墙？”
“对啊，昨天晚上投的稿，今天上午转发和评论就炸锅了，听说刚才田学霸还因为这件事和别人在食堂吵了起来。”余文博道。
“哪个傻逼找他吵架？”金泰亨面色一沉，边快速翻找题目边问：“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余文博感到冤枉：“哥，全班都知道你和田学霸关系好，还没个石锤的事，谁会跑到你面前嚼舌根啊？而且我以为你也关注了表白墙。”
我没事关注它干什么？金泰亨腹诽道。
“算了，我忘了你对表白墙没兴趣。”想到金泰亨的脾气，余文博挠了挠头，说：“我还以为田学霸和你说了这事。”
“他没说。”
终于，金泰亨在提高练习部分找到了那道被田柾国圈出来的习题，他向余文博道了声谢，拿起习题本就匆匆向四楼跑去。
“诶？诶？”余文博看着他的背影，后知后觉地问：“难道你也有一本这样的地理练习？”
“回来和你说。”金泰亨扔下这么一句话，就消失在楼道里。
四楼的教师办公室关着门，金泰亨快步走上前去，敲响了门。 于是，就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看到田柾国神色如常，办公室里也只有两位老师后，金泰亨暗自松了口气。
在他看来，汤老师应该是对作弊事件存疑，才选择在午休时间来亲自查证。这是好事，起码田柾国不用面对办公室里其他老师的目光。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汤老师看着金泰亨，没好气道：“怎么？你就是他的那位朋友？”
“是。”金泰亨将手中的练习翻开，递给汤老师，说：“老师，田柾国不可能事先知道地理测验的题目，因为这本练习是我借给他的，而且我可以向您证明，这些题目他都做过，不只是做了那道选择题。”
汤老师接过练习，发现每道题目上都有铅笔简单勾画过的痕迹，但这本练习的页面实在太干净了，他连翻几页，也不见相应的解题步骤和答案，于是，他抬头问金泰亨：“你怎么证明田柾国做过这些题？”
“我把答案写在了笔记本上。”田柾国道：“我现在就去拿笔记。”
汤老师点头。
待田柾国走出办公室后，汤老师又好气又好笑地看向金泰亨，道：“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紧张，当初我苦口婆心劝你继续学理，你倒好，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在乎我说了什么，我还以为你对什么事都不在意。”
金泰亨摇头道：“这两件事不一样，读文是我自己的选择，紧张是因为不愿看到同学被冤枉。”
“你倒是有理。”汤老师叹了口气，问：“那个表白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听到这消息时吓了一跳，还以为田柾国真作弊了。”
“您也相信田柾国没作弊，对吗？”金泰亨问。
“考试题目连我都不知道，他又哪里来得这么大本事弄到原题？”汤老师说完这话，看向金泰亨：“怀疑他，倒不如怀疑你，你倒是真有可能认识出题老师。”
金泰亨知道他在开玩笑，无奈道：“老师，我没这么大本事。”
“田柾国以前是N市第五中学的。”一直没说话的李老师终于开口道：“他以前就经常拿年级第一，这些都是可以查证到的，而且他平时学习态度端正，也肯下苦功夫，这些题对他来说并不算难，他犯不着，也没有条件去作弊。”
“但是这道超纲题，他得给我个交代。”汤老师想了想，又问道：“金泰亨，一中表白墙的QQ号是谁在运营？”
“听说是高二理10班的，具体是谁我得去问问。”金泰亨回答。
“不用了，等会我直接去找他们班主任。”汤老师说：“消息是从表白墙这里传出去的，但不知道这究竟是恶作剧，还是发布这条消息的人真的掌握了确凿证据。”
“老师，田柾国没有……”金泰亨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被汤老师开口打断了：“我心里有数，也会去查证。”
“报告。”田柾国带着笔记本回到办公室。
“我看看。”汤老师接过他手中的笔记本，翻开来看了看。
田柾国安静地站在旁边，等待他开口。
笔记本上，每一道题的解题步骤和答案都写得青青楚楚，汤老师看完后，将笔记本还给田柾国，道：“之前就有不少老师夸奖过你，说你学习认真，字也写得好看。”
田柾国接过笔记道：“其他同学也很认真。”
“你倒是谦虚。”汤老师问道：“那道超纲题的事，你们夏老师知道吗？”
“他知道。”田柾国回答：“我曾经向他解释过，他也愿意相信我。”
“嗯。”汤老师点头，道：“田柾国，如果确实冤枉了你，那我一定会严查，还你公道，但如果你真的有作弊行为……”他顿了顿，仔细观察田柾国的表情。
“老师，我没有作弊。”田柾国神色坦然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行了。”汤老师挥手：“你们回去吧，先去上课。”
待两人走后，李老师出声问：“汤老师，看你的样子，好像和金泰亨很熟？”
“对。”说了半天话，他也渴了，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茶，道：“他小时候不像现在这样，那时候他话多，一个小学生，成天来和我讲道理。”
“讲道理？”李老师被逗笑了，问：“他和你讲什么道理？”
“将尊重，讲M国同性恋平权史。”汤老师叹了口气：“那时候我还在想，这个年纪的小孩，能多认识几个字就不错了，他居然开口就和我探讨这些，真是不简单。”
李老师怔愣道：“他和你谈这些？”
“你还记得他表哥吧？”汤老师摘下眼镜，捏了捏酸痛的眉心：“金泰亨是为他表哥来的，那时候沈行知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我一气之下，就把他的照片从荣誉墙上撤了下来……”
“记得。”李老师喃喃道：“怎么会不记得，他表哥的男朋友，正是我曾经教过的学生。”
“也不知道这俩小年轻现在怎么样了。”汤老师的笑意藏进了眼角的皱纹里：“毕业后的前几年，沈行知还每年给我发节日问候短信，阴魂不散的让我不要生他的气。”
“可是近两年，他突然就不再主动联系我了。”汤老师重新戴上眼镜，神色有些落寞。
“对了，贝凡呢？你还有他的联系方式吗？”他问李老师。
李老师摇了摇头：“没有，自从他结婚后，就彻底与我断了联系。”
“他们俩结婚了？”汤老师惊讶地问。
“不是和沈行知。”李老师抿紧了唇角，神色复杂：“他们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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