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饭,沈清风邀边伯贤一同去外面走一走。
现在正值三月中旬,兰溪妄渡桥旁的桃林百花盛开,嫩绿的枝叶衬托着桃花的粉红,似碧玉盘中盛放的宝石一般,令人惊叹。
妄渡桥是兰溪正殿通往后山桃林的必经之路,可容纳数千名弟子,气势恢宏。
无极山泉汇聚成河,在桥下缓缓流过,山泉的尽头,是通往山下的瀑布。
天色阴沉,似要下雨。
此时众弟子正在午休,桥面上空无一人,沈清风同边伯贤并肩走在桥上。
微风拂过,开的正好的桃花被风一吹,轻巧落下,缓缓落在了河面上,一时之间,清澈的河水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边伯贤身形挺拔,两岸桃花瑟瑟,银白色长袍随风扬起,君子之资。
沈清风爽朗一笑,问道:
沈清风阿闻跟在长老座下修行已有五载有余了,不知长老觉得阿闻如何?
边伯贤阿闻天赋异禀,跟我学了一年便灵核大成,只是眼下,她不求上进,太过调皮,日后怕难成大事。
边伯贤说话干脆,从不绕弯子。
沈清风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得干巴巴地笑了几声。
他看向边伯贤,犹豫片刻后开口:
沈清风 不知怀然长老身边可有入得了眼的青年才俊?
边伯贤闻言一愣,抬眼看他:
边伯贤仙主问这个做什么?
沈清风叹了一口气,道:
沈清风我想这几年尽快给阿闻寻一个好夫婿,我跟阿闻她阿娘年纪已经不小了,我怕过几年就为她把不了关了。
边伯贤摇头。
边伯贤在下觉得,成婚一事对阿闻而言为时尚早,现今刻苦修行才是正道。
在修仙界中,边伯贤所言便是真理。
沈清风闻言点了点头,道:
沈清风那便听怀然长老的,有您指点,督促阿闻,我就放心了。
闲谈两句之后,沈清风挥袖离去。
边伯贤独自站在桥上,蹲下身捻起一朵桃花,捏在指尖细看。
他站在桥上,手捧桃花,身形寂寥。
片刻后,阴沉的天气顿时飘起了蒙蒙细雨。
沈时闻师尊!
蓦地听闻有人在唤他,边伯贤扭头便看到了沈时闻朝他走来的身影。
她立于桥头,正撑着一把油纸伞,似笑非笑地凝望着边伯贤伫立于细雨中的身影。
他们一个在桥上,一个在桥头,细雨蒙蒙,就这样瞧着,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天地之间烟雨蒙蒙,偶尔有桃花随着风雨飘摇而下,纷纷扬扬吹落于二人之间。
最后是沈时闻率先开了口,带着些不解:
沈时闻师尊,你都淋湿了,为何不找个地方避雨?
说着,沈时闻撩了撩裙摆,朝着边伯贤走了过去。
边伯贤淡淡开口:
边伯贤找我何事?
沈时闻抬了抬伞沿,努力地伸直手臂,将边伯贤高大的身躯笼罩在油纸伞下。
沈时闻这不是下雨了嘛,阿爹让我来接您回去,怕您淋着。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边伯贤忽的抬手覆上了她撑伞的手,轻声道:
边伯贤我来吧。
沈时闻当下便抽出了手,抬头朝着边伯贤看了过去。
谁知对方一脸坦然,甚至是淡漠,薄唇轻启:
边伯贤怎么了?
沈时闻笑道:
沈时闻没事,多谢师尊了。
低下头的那一瞬,沈时闻脸上那种稚气的笑容一点点消失,逐渐换上了一层复杂的神情。
上一世,仙试前夕,沈时闻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清汤面去到了边伯贤的住处,向他表明心意。
沈时闻师尊,我喜欢你!
少女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面前的男人闻言顿了顿,语气冰冷:
边伯贤你说什么?
少女道:
沈时闻我喜欢师尊……
因为边伯贤骤冷的语气,少女有些底气不足。
边伯贤沈时闻,仙试在即,你脑子里能不能放些正经事!
边伯贤薄唇轻启,因为生气,声音有些发颤。
沈时闻我喜欢师尊,怎么就不是正经事了?
沈时闻抬起头,眼神倔强地盯着他,泪滴在眼眶打转儿。
边伯贤没有理她,脸上淡淡的,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无论心中作何感想,就是不吭声。
沈时闻师尊……
边伯贤别叫我!
边伯贤沉默了一会儿,勉强压制住了抽搐的眉头,冷声道:
边伯贤你当初费尽心力拜我为师,就是因为喜欢我?
沈时闻我……
沈时闻无话可说,当时她确实是因为见他好看才执意拜他为师的,应该……算是喜欢吧。
边伯贤如果真是这样……
边伯贤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
边伯贤我情愿当初没收你。
沈时闻愣愣地站在原地,从未想过会是这种结果。
边伯贤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滚回去修习心法?
边伯贤长得原本就有些凌厉,发起脾气来面相更是骇人,沈时闻吓得抖了一下,却没有挪动脚步。
桌上那碗清汤面已经凉了,就如同她的心一般,原本燃烧的火焰被边伯贤猛地泼了一盆凉水,刺啦一声火焰被浇熄,散发出缕缕青烟。
沈时闻暗自叹了口气,说道:
沈时闻师尊,弟子错了,弟子这就去修习心法,准备仙试。
边伯贤头也不转地说:
边伯贤今天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沈时闻忽地抬起来脸来,不甘道:
沈时闻如若我仙试取得头等,师尊能否考虑给我一次机会呢?
边伯贤顿了顿,冷笑:
边伯贤随你吧。
沈时闻怎么会听不出边伯贤在说反话,
……
回过神,沈时闻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默不作声的跟并肩前行的边伯贤隔开了几分距离。
她攥紧了衣袖,暗自发誓,这一世她一定要离边伯贤远远的。
珍爱生命,远离边伯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