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程思缈，嗨！”意料之外的，吴江流居然笑眯眯地朝她打了个招呼。
原本有些兴致缺缺的吴江流，已经准备让还在他耳边自说自话的林悠然回去了，他自己也打算进教室睡一下觉，没想到一抬眼就看到了程思缈。
后者有些莫名其妙，这家伙以前见到她，不是无视就是一脸嫌弃。如今这般热情友善的模样，让程思缈暗暗抖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可是就是这稍显生疏和冷淡的举动，看在有心人眼里也成了挑衅和暧昧。
林悠然细眉一皱，看向程思缈的目光便如刀子似的：“喂！他是我男朋友，少动一些歪心思！”
程思缈翻了个白眼：“你要是眼神不好就去挂个眼科，或者去挂个精神科。”莫名其妙的，跟个神经病似的。
林悠然也不笨，而且这明晃晃的嘲讽，任谁也能听出来。她的脸立时黑得如同锅底，“你个垃圾婊·子，要卖去别的地方卖，我不介意多找几个‘按摩棒’给你。”说到这里，林悠然恶意地勾起嘴角，仿佛程思缈真是个出来卖的妓女。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陶亦然，看着两个女生在为他“争风吃醋”，不仅没上前去劝架，反而笑眯眯地撑起脑袋，一副享受其中的架势。
程思缈总觉得胃部一阵翻涌，一股恶心感几乎要抑制不住。“啊，抱歉，你们俩实在是太倒胃口了。”说完程思缈就越过他们进了教室，她怕再多看一眼，会浪费中午的午餐钱。
“你！”如果表情可以具象化的话，林悠然的面部估计已经裂开了。不仅如此，她的全身应该都喷着火。她恨不得立马跑过去给那个婊·子扇几巴掌，或者直接挠烂那张脸。只不过，在行动之前，她就被身后的陶亦然拉住了。
“算了，你先回去吧。”
“你说……”林悠然听到他说“算了”时，简直又惊又怒，她刚想朝对方发火，一抬眼却生生卡住了。
男友的面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抓着她的那只手也异常用力。可想而知，他的心情是有多糟糕。面对这样的陶亦然，林悠然也不敢放肆，只好愤愤地回了自己的教室。
下课铃早在几分钟前打响，走廊上过路的学生也陆续多了起来。陶亦然晦暗不明地看了一眼班里的某个位置，随后走进了男生厕所，在一个隔间里点燃了一支烟。
直到整支烟燃尽，负面情绪才全部被压制下去。
林悠然回到教室后，不但没有消气，反而越想越恼火。“该死的！竟敢这样对我！婊·子！贱货！”
看着面目狰狞、明显在气头上的林悠然，同桌默默拿起课本走了出去，她可不想触霉头。
一向跟林悠然不对付的陈静静好心情地哼了一声，在对方瞪过来时，更是讽意十足地笑了起来。
林悠然恨恨地咬紧牙关，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陈静静，你cos卖yin女还没cos够啊！？哦不对，你这哪是cos啊，明明是本色出演！”
“呵！我哪有你功力深厚！陪玩这个陪那个，也不怕得病！”陈静静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一场唇枪舌剑在众人猝不及防中打响，离两位当事人近的，要么埋头作业当做没看见、没听见，要么受不了离开座位往走廊走去。有几个想劝架的，非但无济于事，还被殃及池鱼、被动挨了几句骂。
不少人心里都生出怨言，然而都不敢也不愿再当这个出头鸟。
“你们在干什么？！要吵到外面吵去！别影响其他人学习！”同学们正烦躁郁闷时，门口处不经然传来一个铿锵有力的男声。
正吵得热火朝天的两人齐齐噤了声。说话的那人虽然长得高高瘦瘦的，看起来也不是很有力量的人，但一双眼睛凌厉又暴躁，与他对视的人都忍不住打一个寒噤。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1904班的班长廖庭和。名字听起来挺和气，但本人却是个雷厉风行、吃软不吃硬的火药桶。
林悠然和陈静静碰上他，也只能讪讪熄火。其他人也犹如遇到救星一般，齐齐松了一口气，顺便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
林悠然觉得自己今天绝对是犯了水逆，心里不由得对程思缈又生出了几分憎恨。
远在三楼的程思缈莫名打了个喷嚏，一股不祥的预感忽地涌上心头。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老师为了讲解一道函数题，拖了几分钟堂。这会儿正是吃晚餐的高峰期，绝大部分学生都赶着去饭堂吃饭。慢跑哪怕一会儿，都可能要多排很长时间，更何况是几分钟。因而，底下传来了不少同学的抱怨声。
程思缈的同桌谢丝丝就是其中之一，她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一些堪称龌龊的话。程思缈离得近，又加上耳力比之一般人要好，几乎是一字不落地全听到了。
只不过，她本人压根不想听到这些污言秽语。此时除了觉得聒噪之外，还有对污染耳朵的不满。
“妈的！不逼叨会死吗？！真不想听就走啊！”她暴躁地低吼道。
周围正在抱怨的几人为之一静，但很快就化为另一种形式来表达不满，只不过对象换成了程思缈。
谢丝丝自从开学那天程思缈发飙之后，心里就有些怵她。所以程思缈出声说了那几句话后，她心里虽然不服气，但又不敢正面去刚，只能闭嘴默默扎对方小人。而周围那些人，他们纯粹是被落了面子、可又没法真的当着老师的面教训她，便只好化怨气为眼刀，一刀一刀狠狠戳在程思缈身上！
“什么玩意儿！真以为自己稍微变了个样儿就可以鼻孔看人了？！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坐在程思缈前头的王佳欣鄙夷道。
苏筱筱暗嗤了一声，“你要真不忿，杵她面前说去啊！”她心里是看王佳欣很不顺眼的，这人平时仗着成绩比她好，老是明里暗里地挤兑她。
“呵！要不是顾忌老师，你真以为我不敢啊！？”王佳欣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随即又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神不善地盯着说话的人：“你这激将法也太低级了，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和那贱货鹬蚌相争，你再渔翁得利吧？”
苏筱筱一看她那轻蔑的眼神，顿时火了。“你自己龌龊可别带上我！还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真当自己是个多有文化的学霸了！？霍书宴连给你讲题都觉得浪费时间！”
最后一句可是戳到马蜂窝了。16班谁不知道王佳欣暗恋1班的霍书宴？对方拒绝给她讲题的事儿，也传得班里人尽皆知。
事情是这样的，期末考试前，有一次王佳欣在学校的阅览室遇到了霍书宴。刚好她有几道题不会解，忐忑了一番后，她鼓起勇气拿着试卷走向了霍书宴。可是，在向他讨教时，对方却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之后他草草拿了自己的书本和笔就直接走了。
事实上，那会儿霍书宴确实有事。他妈妈实验了几个新菜色，迫不及待地装好盒、还开车送去了他所在的川北高中。
只是别人都不知道内情，在他们看来，霍书宴就是拒绝了王佳欣，而且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待。王佳欣自己也觉得他所说的话是借口，当时是既感到尴尬又觉得丢脸、没面子。
这事儿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她心里。若是当初只有她和霍书宴两个人还好，奈何周边还有为数不少的学生，特别是苏筱筱这个婊·子也在。这使得她更加无法释怀，甚至每次一提起，那种尴尬和羞愤就跟被剥光了站在人前似的，羞耻至极。
愤怒加上羞臊，瞬间让王佳欣的理智湮没。她抬起巴掌，丝毫不留情面地扇了过去！
心里正因为对方吃瘪而得意洋洋呢，冷不防左脸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紧随其后的对方咬牙切齿的一声“贱货去死！”
苏筱筱懵了一秒，随即直接炸了！“死婊·子敢打我！？”一边吼着，一边也上手打了过去。
不一会儿，两人就如同点燃的一串爆竹，激烈地厮打在一起！“婊·子”“贱货”等污言秽语满天飞，扯头发、扇巴掌毫不留情。胆子小、不想惹事的学生都远远避开她们，另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则在一旁煽风点火……
直到有学生把老师喊来，被挺着啤酒肚、一脸凶相的教导主任狠批了一顿，两人才偃旗息鼓。
端着餐盘坐在饭堂里吃饭的程思缈丝毫不知道这个小插曲，当然，若是让她知道苏筱筱被扇了好几下巴掌、形容像个疯婆子似的，她估计会有心情欣赏几眼。
“不介意我坐这儿吧？”嘈杂的四周忽然传来一个近在咫尺的声音，而且还有几分熟悉。
程思缈抬头一看，不出意外地看到端着餐盘的霍书宴。说是询问她的意见，人却是自顾自坐了下来，还给了她一个阳光自信的笑脸。
“……”
程思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然后重新专注于未吃完的饭菜。霍书宴仿佛是没看到她脸上的嫌弃一般，像往常一样孜孜不倦地搭话。
看起来像是霍书宴在热脸贴冷屁股，然而仔细一看，两人之间又充斥着一种和谐而独特的氛围，又好似围着一个无形的结界，把两人以外的所有人隔绝在外。
跟霍书宴一块儿来打饭的两名好友，内心有志一同地升起了一个硕大的问号。“这家伙什么时候有一个关系这么、特别的女同学了？”高一点儿的那位男生挑了挑眉说道。
霍书宴可以说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基友，别人知道的不知道的他都清楚。对他这个人也是再熟悉不过了。开朗外向，再加上出色的外貌，自小学起就收割了无数异性的芳心，情书收到手软！
只是，无论是怎样的女生，他都没有像这般抛下兄弟、主动和对方亲近的。何岚以前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个同，不然怎么会对异性没有一点儿旖旎的心思。如今看来，只怕是没遇到让他心动的罢了。
戚言耸了耸肩，“我也不清楚。不过，那女生长得挺好看的，而且似乎还挺有个性？”留这么一个发型的女生，在学校里真挺少见，最重要的是，面对霍书宴居然还爱答不理！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默契地朝着话题中的两位主人公走去。既然好奇，那就亲自会一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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