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希望平稳的回到我的世界,我必须和你一起,抛却所有的道德感,怜悯感,去做一个赶尽杀绝的野兽?”
听上去无悲无喜——反而与他自我营造的形象自相矛盾。
“无论你怎么理解。你只有这一条路径。”核心料到关心会以这种阳奉阴违的态度,反抗他的提议。这便是他们的最本质区别。
对于他来说,利用,计划,步步为营,杀,剐,野蛮,暴力...但凡是博得愉悦身心的,没有什么是人不人性这一说法。实际的就是最好的,越是残酷泣惮,越是拾级而上,不思其反。
关心更像是保存自己母性的慈善,也就是无能的妇人之仁。
在实际问题面前,更考虑如何救助更多人,如何普度众生。
普度众生,悬壶济世。济生,赴死。
以自我的性命救赎籍籍无名,赋予外在新生,只是在一种错乱的问题之间,有所作为。
大错特错。
核心得出结论。
“看来你还是像之前一样,没什么长进。”
“不。”关心打断了核心的挖苦,“我是在想,如果星际联盟来到这里,会不会无法活着走出去...毕竟他们的善良,比我理想。”
“你终于意识到你和你的部下们到底有多弱了吗?”
“...你说话一直这么不留情面吗?”关心不耐的义愤道,“令人听了气不打一处来。”
“是。”核心不置可否。“没必要永远保持真诚善良,体贴包容,情绪得当。想要和你合作的人,必定是赏识你的能力,用那些温柔伎俩,只是掩人耳目。”
“好的态度,会有更高的协作效率,如若提高合作能力,事半功倍。磨刀不误砍柴工知道吗?”
“如果我的能力足够砍掉所有的木柴了,在他们磨刀期间,我就已经完成了我的任务。”
“一个人站的够高,就会有人联合着把你扯下来。然后取代你的高度。越狂,摔得就会越惨痛,并且永远是一道疮疤,血淋淋的。”
未知的不是惶恐的,最低哑的落日昏黄。
被赶超的狂澜,食透小尾巴的惊扰,才是危急关头的千钧一发。
核心在未来就着这句话思忖良久,终选择自作多情的漠视。
...
核心观摩了一会日头的尺径,不知有何用意,领着关心去了他和原主的阵地。
说是阵地,其实只是一些露营帐篷畏缩进一个圆圈,卡出的一个活动区域。目测感染者的生存方式应该活得忽明忽暗,一如那潺潺溪流旁边的篝火,因为落雨淋湿恣情的花火——憨态可掬,情理之中。
“敢杀人吗?”从藻泽地的斜边穿过,鞋底被腐烂的草本植物拥裹,滑腻的像是花生油抹于脚掌,稍有不慎便是深渊的坠落。
走了半里开外,有一颗似乎也是异变的樟树堵塞了面对的方向,一股刺鼻的酸草味令人面露苦楚,生态系统的低端者似乎都会因此咽气,刺鼻刺鼻刺鼻,那味道甚至有实体化的趋势,熏得人眼睛似乎都打不开。
在树底下,就这么赤裸的撑着几个破烂残损的帐篷,犹如残花败柳苟延残喘,不过是为了掩盖某些不可声张的荫蔽那般虚情假意。
相较于其他帐篷,他更像是与心脏比较的毛细血管——得如此可怜楚楚。
核心挑开一个帘子,如激将法检验无故投奔的新人般,给了关心一个下马威。
关心竟不知如何接过话茬,更不知如何接过核心手里已经被汗浸润的匕首。
“你只有一条路。”核心宛同诱人犯罪那般蹊跷。
“给我展示出你值得我嘉奖的一面。否则,你将会变成他们的饲料。”
那是几团类似于直立猿猴轮廓的粘液,他们的獠牙闪烁着一种噬血的瘆人,在常年直射的阳光下,辉衬出恶臭和黄色的牙渍,像是老烟鬼的牙齿那样丑陋,不可思议,虽然他们听上去像是竞技游戏里的新手怪物,那种命理急速骤减的崩塌,却是纯天然的。很难相信他们是有生命体征的生物而不是一群巨大化的黏虫用以逗趣邻居妹妹。
无脊椎,草履虫,低等生物。
关心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
那不可能是生命被恐吓的胆小如鼠。
身为一个星冕,如果没有一些本领是划不来的,而临危不乱的气魄是必修课之一,他只是懊恼且后悔,没有找一些标本盘来截取部分汁液带回去研究,有可能创造新的药理。
“害怕?”一个轻巧的鼻音,从核心的腔口喷薄。
“可以用长刀吗?”关心不喜欢反握匕首,那样会使自己直面对方的血脉,那种爬行臭虫的膻味会大放异彩,扰乱掠食者的判读。
“本事不大,对武器挑三拣四。”却还是把关心想要的长刀抛掷予他。
“他能出来吗。”
“野兽会和猎人单挑吗?”
核心对风凉话乐不思蜀。
关心无可奈何,讪讪闪进帐篷。
对如此失心疯的队友,他暗暗的进行了道德谴责。
那群直立粘液似乎是闻到气息后就有所反应...
关心清晰地觉察到周遭本安适享受晚宴的蠕虫在他挤进队列的一瞬间,排外的味道陡然剧增。犹如杀人名单上的被动者名讳终于显现。
关心攥紧了那把钢刀。
一坨最小的粘液大抵是板上钉钉的死亡名单,他本窝在桌板上虎视眈眈,见关心越挤越挨近那面桌子,一股豪情,便是无师自通,它在迅雷不及之势,朝着关心脑袋就是一个凌空飞扑,关心的余光瞥见其以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正逐步接近自己,在瞬间,反应距离,得出闪躲不及的结论,最终选择顺从本能,用擒着钢刀的手去躲避那飞来横祸。
粘液却打蛇随棍上,在钢刀上落脚,关心用手指套弄着钢刀柄上的指环,以食指第二节为杠杆,翘起钢刀尖,然后一个弧度,用惯性定论,将粘液甩下。
有一种借题发挥的气势,重重拥堵旁观的粘液开始挪动步子向关心移去。
关心攥着钢刀,万幸自己申请要了钢刀而不是匕首。
切比扎,挑,更方便杀死无物质与力道的生物,只要掌握好以柔克刚的力道,想要推搡粘液并给予他们制胜一击,就不会再是难事。
那么,判断的问题解决了,接踵而来最大的问题是——粘液的弱点是什么。
如果他们还是人形的,望着脖子切割就是了。
可他们现在瘫软成水蛇状,连腰身都瞅不出差异,又何来脖颈呢?
来不及思考了——
粘液已经近在咫尺,关心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杀出去。
他将钢刀的绳索缠在手上,将刀刃横放,如片生鱼肉那样,一把拧过手侧最近的粘液,像剐鱼腹那般,对着结缔组织形成的相反方向开始用劲。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