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43

　　雷无桀望着那边面色枯败的大觉，问道。

雷无桀大师，这架也打了，无心的功夫也没了，这路也该让开了吧?

　　大觉禅师摇头叹道。

大觉谢无心师侄不杀之思。

无心（叶安世）我是寒山寺的和尚嘛，怎么会乱破杀戒呢?

　　无心想要站起来，却见眼前一晕，整个人虚晃了下身形。

　　叶祈和下意识抬手扶住，不至于让他歪倒。

萧瑟（萧楚河）你们聊。

　　萧瑟看了看对立的三人，非常有眼色地把雷无桀给拉走，留出了余地。

　　无心朝扶着自己的人笑了笑，没在意她的冷脸，扭头跟大觉客套。

无心（叶安世）你怎么说也是老和尚的故人，我怎么会见死不救呢？倒是可惜大师这一身的功力了，还望大师莫要怪罪。

　　说着，无心向大觉施了一礼，聊表歉意。

　　如此一来，大觉更是羞愧难当，低着脑袋连连摇头。

大觉我怎么会怪你，你不恨我对你赶尽杀绝，害得你沦落到现在的境况，已经是庆幸。

　　大觉说到最后，又叹息了起来。

　　无心听他当真悔过，便又出声安慰。

无心（叶安世）大觉禅师言重，我能保住这条命已经难得，无心知足了。

　　他越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大觉越是，惭愧难安，自省自述。

大觉可我十二年前那一掌，伤你心脉，让你受这病痛折磨，我实在难以宽恕自己……

　　无心微怔，没想到他是因为此事，疑惑之余，加以开导。

无心（叶安世）当年之事已经过去了，大觉禅师不必介怀，况且我也并无大碍，只是在床上躺了些时日，无甚影响。

　　若非说影响，那他最遗憾就是没来得及跟心儿告别，以至错过了这么多年，生了隔阂。

大觉……无碍？

　　大觉惊诧地抬头看着无心，方才多亏叶祈和提醒，他才想起自己那次下手有多重，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但无心不但以德报怨，竟然还编谎话说他自己无碍，只为安抚，这让大觉最是无地自容，懊恼不已。

大觉这是可笑啊……我大觉修习金刚伏魔神通这么多年，却伏不了自己的心魔。

　　原本见大觉差点把事透露出来，叶祈和刚要开口，就被他这句话堵了回去。

　　看他这幅模样，虽不顺眼，却也不似作假。

　　无禅见大觉如此难受，毕竟是传授自己功法的师父，不禁也安慰道。

无禅世间本无魔，当伏的……本就只是心魔而已。

　　大觉侧头，询问身后的人。

大觉无禅，你要回寒水寺了吗？

　　无禅单手行礼，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无禅大觉师父，这十二年来的教诲，无禅心中记下了。

　　并不意外，大觉只叹息一声，忆起了往事。

大觉其实十二年前,我和忘忧打过一个赌。

　　大觉禅师忽然说。

无心（叶安世）打赌？

　　无心微微一挑眉，很是好奇，直接询问。

无心（叶安世）赌的什么？

　　大觉看了看旁边仍旧敌视自己的女子，苦笑一声。

……赌的什么？

　　赌他叶安世是否会长成那祸害天下的魔种？

赌他叶安世日后会不会众叛亲离？

赌他叶安世身边那个以身相护的小丫头多年后还会不会是一样的选择？

大觉现在看来……赌局似乎从来就不成立，是老衲一厢情愿了。

　　大觉禅师苦笑。

无心（叶安世）看来是老和尚赢了。

　　无心笑道。

无心（叶安世）输给佛道第一大宗并不丢人。

　　大觉禅师自觉地侧身让开了一步，无禅从后面走了过来，搀扶过无心，叹了口气。

无禅师弟，你受苦了。

无心（叶安世）师兄，多少年没回寒山寺了?

　　无心笑起来的时候脸上不再带着那般妖异的妩媚，清澈干净地像是一个普通的十七岁少年。

无禅快十二年了，如今寺里还好吗？

　　提及此事，无心脸上的笑意暗淡几分，眸中

无心（叶安世）师父坐化之后，寺内的僧人离开了大半，如今……

　　无需多言，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但多说无益，无禅只问了一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无禅我记得我离开之前，师父的佛门六通便已接近大成，又为何要转修罗刹堂秘术？

　　无心摇摇头。

无心（叶安世）我也不知，记得……师父让我修习罗刹堂秘术之时说过——

　　说到这，无心突然顿住。

　　倒是把无禅吊足了胃口，急问。

无禅师父说什么？

无心（叶安世）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无心轻喃，重复这句话，似是回复无禅，又像是对自己说的，只不过神情恍惚，旁若无人之境。

叶祈和叶安——

卢玉翟看来九龙寺的和尚们失败了。

　　叶祈和见他不对劲，欲要询问，就听一道不太友好的声音传来，当即将无心拦在了身后。

　　众人皆是一惊，各自戒备，看像声源。

　　只见卢玉翟又提枪而来，带着数十名无双城弟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西蜀之地有一城池，号称揽尽天下巨才，坐拥敌国之富，天下无双，是名无双城。

　　可是百年前西蜀为北离所灭，无双城虽侥幸存之，但却被打去了大半气运，后来虽然偃旗息鼓，慢慢恢复了八成威望。

　　可偏偏江湖上又多了一座雪月城，连唐门、雷家堡这样的名门世家也遣门下弟子拜入其门下，更在十二年前扼杀了魔教东征的野心。无双城现任城主宋燕回号称“一剑断水，千江绝流”，可与雪月城二尊主李寒衣比剑三次，却连败三次。

　　无双城依然还是名为无双城，可这天下无双四个字却再也没有人敢提。

唐莲无双城也来趟这浑水?

　　唐莲踏前一步，冷冷地望着面前为首之人。

　　卢玉翟手中握着一根银色长枪。

卢玉翟雪月城趟的又是多清的水?

唐莲你想拦我们的路?

　　唐莲不屑地一笑。

　　卢玉翟用长枪指了指被拉到后面护起来的无心。

卢玉翟我们只是要这个和尚。

唐莲如果我不给呢?

　　唐莲瞳孔微缩。

卢玉翟不要强撑了。

　　首领冷笑一声。

卢玉翟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几个都受了重伤。

　　唐莲冷哼了一声，首领说的是事实，他和无禅在山下与王人孙一战后已经精疲力尽，无心更是被废去了一身武功，雷无桀破本相罗汉阵时也受了不小的伤，再加上不会武功的萧瑟，面对无双城的数十高手，的确完全没有胜算。

叶祈和他们是受了伤，可还有我呢！

叶祈和我这么大一活人站在这，你看不见吗？

　　叶祈和上前一步，同他们并肩而立。

　　卢玉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卢玉翟（……不认识。）

卢玉翟无名之辈，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