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上,佟家儒带着栀子挨桌敬酒,像是有感应一般,回首仰望,只见不远处的小阁楼上,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夜色渐深,他看不清那两人的表情,但隐约能猜出是欧阳公瑾和沈长清。
长清拍了拍公瑾的肩膀,欧阳公瑾转身和她进了房间。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
长清啧声,故作老成:“年轻真好。”
欧阳公瑾白了她一眼:“什么事,说吧。”
沈长清正色。
“前几天,我看到有人往特高课送了一些女学生,但又被赶了出来,我打听到,这批女学生将会在明夜被送去司令部。”
“送去司令部?”
沈长清点头,这些女孩为什么会被送去司令部不言而喻,无非日本高官之间相互贿赂的勾当。
“你有什么打算?”
“我会混进那些女学生里,在郊外劫车。”
“你疯了!”欧阳公瑾一下子站起来,“如果不成功,你也会——”
“我有把握!”
沈长清打断。
她解释道:“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们不会堂而皇之,那些学生本就够多了,再多加人手,难免会引人注意,这是最好的时机。”
欧阳公瑾紧皱眉头:“我和你一起去。”
“你有你的任务,我自己应付得过来。”
“可这太危险了!你一个人怎么救那么多人?况且,你是从特高课看到了那些学生,如果这是东村故意设下的圈套,或者那些人本就是东村与司令部的勾当,你怎么办?!”
沈长清一时哑语,欧阳公瑾的顾虑她当然知道。
可她该怎么跟他说,这些学生根本不关东村的事,而是他的父亲——欧阳正德收集来的呢?
“这是我的任务,也不只我一个,会有人接应我的,你放心好了。”
公瑾虽是担心,但也相信她的能力,点头答应。
恰好这时外面传来骚动。
两人瞬间警惕,在窗口查看。
原来是东村敏郎听到佟家儒当天办理酒席的消息,特意准备了礼物,赶在最热闹的时候来到了宴席。
原本高高兴兴的佟家儒见到东村敏郎,顿时垮了脸。
“你来干什么?”
“今日先生大喜,你怎么剑拔弩张啊?”
东村照常一副儒雅无辜的样子,正式向周围的人介绍。
“鄙人东村敏郎,曾有幸受教于佟家儒先生,今日先生大喜,特来祝贺。”
接着对向佟家儒。
“佟先生,您为大日本帝国做出了突出贡献,弟子牢记在心。”
众人都被他这话给整蒙了,东村高声解释。
“承蒙先生指点,鄙人负责的特高课彻底理清了一系列反日案件的头绪,相信那些反日组织的成员,很快就会被我们抓捕。”
“我在这里宣布——佟家儒先生,是我的朋友!特高课的朋友!”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看佟家儒的眼光也十分不满和鄙视。
佟家儒气急大吼:“东村!你胡说!”
“我就不讨您喜酒喝了。”东村皮笑肉不笑的,“告辞。”
东村敏郎说完扬长而去,邻居们都憎恨日本人,自然迁怒佟家儒,任他怎么解释都不管用,宴席当即不欢而散。
欧阳公瑾嗤笑:“挑拨离间。”
“是抛砖引玉。”沈长清纠正道。
公瑾一愣,顿时反应过来,二人对视,意味深长。
夜晚的郊外小路上,有人早已做好埋伏,等待着鱼儿上钩。
两辆日本车缓缓而来,相隔五十米左右。
第一辆是装载货物掩人耳目的军车,第二辆是装学生的车。
车内的学生都被蒙上了头,双手也都被反绑在身后,昏迷不醒,沈长清也在其中,但她正静心听着声音,判断路径。
五分钟——四分钟——三分钟——
“砰——”
突然的一声枪响打断了沈长清的思路,时间不对!
未等长清反应,即刻枪声震天。
车上的日本人纷纷下车,双方激烈交火。
学生们被枪声吓醒,如惊弓之鸟一般,吓得大喊大叫,日本人顾不上他们,只能背其防备。
沈长清趁机将胳膊从身后翻过来,扯下黑布,迅速起身,一下扭断了一人的脖子,另外一人想要开枪,她直接抓住长枪往前一带,借着刺刀把手上的绳子划开,调转枪口,将那人一刀刺死。
主要火力集中在前面的车,后面车上的日本人很快就消灭没了,她顾不上去想时间为什么提前,警告那些学生乖乖待着车上,不要乱跑。
继而下车,把尸体从驾驶座上拽下来,发动车子,极速后退,子弹不断打过来,她只好伏着身子行动。
车子离开了埋伏圈,周围的人也没了顾及,迅速引爆炸药,顿时火光冲天。
随着爆炸声的结束,埋伏的两队人马相遇,一瞬间拔剑相向。
沈长清从车上跳下来,意外的见到了董淑梅。
长清捡起一块黑布蒙在脸上,走过去,变了声线:“共产党?”
董淑梅毫不慌张:“国民党?”
长清摆手,命令放下枪。
“目标一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董淑梅一行人也撤回了枪。
“杀敌报国,无关党派之分。”
两方一起掩护学生们撤离,但沈长清却没有回去,而是去找了欧阳公瑾。
这边刚处理完,谁知佟家儒那边又出了事。
原来夜半时分,佟家儒得到欧阳公瑾的提醒,开始紧张地收拾行李,他准备带栀子回到热河去,忽然楼下传来大表哥的叫嚣,大表哥嘲笑佟家儒是汉奸,还让他滚出平安里。
佟家儒自然气不过,抄起砍刀就来到楼下,很快佟家儒就被欧阳正德的人控制住了。
欧阳正德便以深夜持刀行凶遂的借口将佟家儒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