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曼山脉下,一排排虽朴素却不失淡雅的暗红房顶坐落有秩,组成了托尔卡尼小镇。 成片的红房顶中,唯一一抹灰蓝显得格外突兀。
“吱呀——”
白头发白胡子的阿尔玛推开这个孤零零的蓝房子的木门。
昏暗的屋内,只有一张木质的床和一对桌椅。两年前在小镇人人羡慕的伊莉丝此刻就坐在那破旧的木椅子上,怀里抱着一只蔫着的荧猫。听见声响的她依旧看着怀中的猫,只是淡淡问道
“带来了吗?”
入耳是比阿尔玛这个年迈的老人还要嘶哑难听的声音。
“带来了,最后的药剂材料,命运石。不过即便你服用了这个药剂也仅能维持一年。”
阿尔玛不忍地看着对面的少女,诅咒夺走了她耀眼的金发,海一般的蓝色眼睛,它们失去了光泽,仿佛被灰尘掩盖。漂亮的脸蛋布满可怖的青黑色疤痕,那疤痕怪异诡秘,如疯狂的藤蔓。
但他帮不了她。
神的诅咒谁也无法改变,除非是神。
思绪被娴熟制作药剂的伊莉丝拉回。
这是他从古书上寻到的药剂配方,可以暂缓诅咒夺走生命的时间。作为托尔卡尼小镇的医生,制作药剂本是他的职责。可伊莉丝从服用药剂的下半年也就是第二次需要药剂起就执意要自己学调配。
瓶瓶罐罐的材料被倒入容器:命运石粉末、水之灵、猫扑草...
“等等!”这不是古书上的配方!阿尔玛忙想制止伊莉丝,却被她戴着手套的手挡住。
最后一滴萤蓝色液体倒入,容器内的液体逐渐变透明。伊莉丝没有服用而是缓缓将其喂给怀中的猫。
“我都知道了。”她垂眼道
被神诅咒的人不仅会自己不幸,还会使离她太近的人一同染上厄运。所以她常年不出门,即使偶尔阿尔玛来送药也会隔着她厚厚的斗篷和手套。可他没想到,这个诅咒甚至对魔宠也有影响。
刚刚他进屋时就发现了荧猫的不对劲,怕伊莉丝冲动所以没有及时告诉她,没想到她却是早已做好了为了荧猫牺牲的准备。
她将荧猫放在桌子上,本是微弱的光连同着近乎没有的呼吸,渐渐的,光芒越来越耀眼,乃至照亮了少女的脸。
荧猫是一种很神奇的宠物,它们一生会有两次发光的奇观出现。
一次是死亡之时,黯淡微弱。
一次是初生之时,热烈绚烂。
而伊莉丝调配的药剂则是能让它摆脱诅咒重获新生,类似于初生的效果。可惜只适合用在被诅咒波及的较弱的魔宠上,对真正被神诅咒的生物毫无作用。
“这下你要怎么办?没有了药剂你连三个月都活不了!”阿尔玛焦急地吼道。
金色的光围绕了少女,阿尔玛得以看清她。灰色的毛发干枯,浅色睫毛在仿佛透不进去光的灰蓝眼睛上投下阴影,狰狞的疤痕遍布全身。
多像一个残破的娃娃。
“没有药剂,就去遗落之崖试试。”
她镇定地说出让阿尔玛震惊不已的话。
“遗落之崖?!众神常驻地,先不提会不会有粉身碎骨的危险,你可知道到达遗落之崖要经过多少险阻之地?”
阿尔玛质问道,可他知道,伊莉丝决定的事从不改变。
果不其然
“那又怎样?”她扬起一个笑容,狂妄肆意不减分毫,嚣张的不像一条仅剩三个月不到的生命。
阿尔玛愣神,随后一笑。悲伤凝重的气氛转变的突兀,可放在伊莉丝身上就显得很合理了。是啊,这也是他愿意想尽方法为伊莉丝寻找药剂的原因。深陷冰冷的人往往会向往滚烫的火焰。
伊莉丝已经起身,去床底翻箱倒柜,掏出了一袋金币和一小包行李。她将金币放在桌上,披上斗篷,匆匆打开房门,快要走出去的时候突然顿住,交代道:
“桌上的金币是我全部的家当,就当医药费吧,替我照顾好荧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