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马蹄扫过地面，扬起的尘埃又落了下去， 只留下了一阵余音和一抹烟。

唐昭坐在宋穆前面，两人都有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姿态，兴许是跑马儿独有的乐趣吧。

没有目的地，只是漫无目的地撒野。一个是因为长期被囚于四书五经中，一个是因为深陷所谓的惩恶扬善中，他们看着截然不同，却又好似完全相同。一样的孤独，一样的寂寥，一样的孤芳自赏。

马儿越跑越远，来到了小树林中。树林环境静谧，能听得见清泉石上流。缓缓的马蹄声倒是惊动了排排飞鸟。还真是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呼~想不到还有这种好地方！”唐昭好奇的小眼睛看着每一处地方。“你宋公子会选错地方吗，这里的空气雨后清新，最适合你这种一天到晚闷在屋子里的人。”唐昭看到了几只小小的胖胖的长得像麻雀的鸟“那是什么？”“山雀，跟麻雀区别大了。”“你居然知道我在想什么。”山雀似乎是察觉到这边的动静， 扑腾翅膀飞走了。

这里枝桠疯长，绿树成荫，虽比不上深山老林的隐天蔽日，但却别有一番风味。这里的空气不同于街上，吸进肺里有一种心旷神怡之感，五脏六腑皆被滋养，神清气爽。两人贪婪地大口呼吸，似是想汲取更多养分——因为太难得了。若是说来，倒也不是来不了。只是一个人，太孤独了。呼朋唤友，竟找不到一个，因为不合适。 现在却是莫名的享受，倒也算是一种同病相怜吧。

宋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坦白。“唐昭。”“嗯？”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对方叫自己全名， 微微扭了头。“我们从邂逅到现在，一起吃饭，一起骑马，我们……算是什么关系？”唐昭有点意外他会问这个问题，“那日你说要娶我，怎么现在倒问起我来了。”“ 是，我是说要娶你，毕竟未经人事，当时只是想着负责，以免影响了你的声誉，可现在，我似乎有点动心了。”

宋穆在唐昭耳边低喃，弄得耳朵痒痒的，心也有点痒痒的。“你知道吗，从小我就养尊处优，家规严厉，要我才华横溢，才像个大家闺秀。可是我不喜欢这样，我也想像别的小孩一样去看花灯，做游戏。但是爹总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唐昭自嘲似的扯了下嘴角，“因为是书香门第，所以必须得满腹经纶，也因此面子上我比所有人都大。可是除了爹娘，我看得出来，没有一个人是真心跟我玩的。都是表里不一。”唐昭呼了一口气，笑了笑“直到我遇到了你。刚开始，我看你只是一个会紧张的小面瓜，便觉得有几分意思，直到你说要娶我，我便觉得你是个轻浮的人。”唐昭似是在回忆“从你请我吃汤面起，我便越发觉得你身上戴着面具，越想探索其中的奥秘。我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最终还是……对你动了心。”唐昭转过头看着宋穆，星河浪漫倒映在她的眼底，“我喜欢你，宋穆。”

就仿佛炮弹在虚空中无声地炸开，血液被猛烈跳动的心脏压进四肢百骸，连耳膜都在振聋发聩后久久作响。宋穆笑得像个孩子一样“我也喜欢你，唐昭。”他轻轻搂住唐昭低声喃喃“还好，我没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