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金黛和文珊到达贵宾厅休息室的时候,文珊怪声打趣道:“你家金医生就这么舍不得你啊~我这一大早没吃早饭,倒是被你们俩狗粮喂饱了哈哈。”
金黛脊背绷直地坐在皮质按摩椅上,紧张地确认机票上的登机时间,明明知道时间还充裕,明明知道会有工作人员过来提醒她们登机,她还是止不住心里的起伏。
毕竟,也有快十一年没去南境国了,金黛一度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踏上那片给她留下惨痛回忆的土地。
文珊也很紧张,但她的紧张完全是出于第一次去南境国的兴奋。平时本来就很活跃的她现在更是一刻不停跟金黛聊天。
“黛黛,你说你运气怎么那么好呢,第一次相亲就能遇到这么好的对象,人又帅、家庭又好、职业也体面,还赚钱,最重要的是——”文珊瞪大了眼,撇了撇金黛手指上的钻戒,“还对你这么好!”文珊又举着手里头等舱的机票加以佐证:“好到连我都沾了光!我真是迫不及待接你的捧花,真希望也沾沾你的喜气!”
金黛礼貌地笑了笑,平静地回了句:“那捧花一定给你。”
“不过,哎……”文珊欲言又止起来,但显然一张嘴闲不住还是说了:“不过你有那样的前男友,对比下来,那么完美的金医生都有点黯然失色了。”
金黛知道文珊在说李帝努。约一年前他们组给李帝努做人物访谈时,李帝努曾毫不避嫌地在金黛同事面前表现出了一副旧情难忘的样子。
领国王室成员兼外交公使竟然是同组同事的前男友,这样的冲击一年后都没在大家心中有半分消减。
但金黛显然很避讳这个话题,她冷冷地转了话头:“还有15分钟就要登机了,我们一会儿别落什么东西。”
“哦。”文珊装模作样看了看手里的小包,很懂的没继续说下去。
金黛则望着远处几个看起来有点焦急的机场地勤人员,弄得她心情也越来越紧张。
“黛黛”,文珊语气变得真挚起来,金黛收起视线看向她,“你是真的要放弃去南境国当驻外记者的机会吗?11月底的考核真的不参加了?”
金黛很坚定:“嗯,你不是知道嘛,我最近都在忙着筹办婚礼,根本就没有在备考了。”
文珊舒了一口气,坦荡地说:“那谢谢你了黛黛,坦白说我还挺开心你不参加了,我之前一直把你当最大竞争者来看的,毕竟咱俩工作年限资历也差不多,但你却有实打实的南境国留学经历,我本来觉得有你在,我肯定会落选的。”
金黛浅笑,文珊又说:“那我多问一句,你之前好多年都不肯参加选拔,一直说南境国危险不适合女孩子去什么的,是真的吗?南境就那么女性不友好吗?这几年我看新闻觉得还行啊……”
金黛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垂眸淡然道:“反正我去的那几年,风气很差,女生不能穿暴露的衣服上街,晚上没有男人陪同还在街上走的话,很危险……”
“这么严重吗?那我们过去工作的地方都是富人区,会不会好一些?”
金黛摇摇头:“南境是个贫富差距极大的国家,富人区和贫民窟有时候只有一条街的距离,城区规划错综复杂,有些路,你绕不过的。”
话音刚落,休息室广播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播报了金黛这趟航班将会延误20分钟的消息。
“哎?今天天气挺好的啊?我看前序航班也已经到了很久了,怎么突然延误啊?”文珊惊呼,随后招来了一旁侍立的工作人员。
那位满脸微笑的女士讳莫如深地告诉了她们航班延误是因为几位重要人物尚未到达机场,让她们见谅等待片刻。
等那工作人员又走了,文珊毫不掩饰地小声说:“那肯定是什么大领导!不到一定级别的领导还真没让飞机延误的本事。”
金黛赞同地点头。因为记者工作性质的关系,她偶尔也会接触到一些高级领导和社会名流人士,但那都是在工作场合,她都很明确自己的职责,并且每次都是有备而去的,不会觉得太紧张。
但一想到一会儿可能要跟几个大领导一起入座头等舱,金黛开始深深觉得自己不配起来。
这头等舱,不会拘束得还不如经济舱吧……
金黛暂时还体会不到一会儿会有多拘束,但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延误时间由原来的20分钟延长至30分钟,到最后都快45分钟了休息室才响起登机广播的时候,金黛确认了,这一波人绝对来头不小。
她和文珊不约而同地都坐在原来的位置不动,想跟在后面看清楚传说中大领导的庐山真面目之后再登机,别到时候先坐进去后被杀个措手不及。
终于,漫长的等待之后,金黛左侧的贵宾厅休息室的大门缓缓打开了,从机场的嘈杂和冷白的光束中走进来四位深色大衣、身材高挑、器宇不凡的中年男子。
远远的,金黛和文珊都看不真切,但从他们的气质和装扮上就看得出这几位应该是南境国的人。
金黛忽而有股不祥的预感,因为那几人当中个子最高、看起来最年轻、戴着墨镜的那个人让她有一种窒息的熟悉感。
应该不至于这么巧……
金黛不觉捏皱了手里的机票,指节都渗着白。她依旧死死地盯着那个人,看到他去到检票处,在工作人员的要求下摘下了墨镜。
其实那男人一直是背对着金黛的,但检票时,他侧过脸跟同伴一脸严肃地说着什么。
以宏大宽广的机场全景落地窗为背景,窗外是天地一线的耀目日出,金灿灿的阳光斜斜地搭在停机坪上那几架巨大的客机上,也照耀了那男子雕塑般的侧颜。
一片金光中,某种红得透血的晶体在他耳廓处向外散发璀璨的光。
那,是一枚红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