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说不出的疼,好似每节骨头都被人强行错开再对上,老苗医断骨复位都没这么疼的。
这是王一博的第一想法。
感觉疼的没边儿了,想喊喊不出来,他现在,就跟那锯嘴的葫芦是一个道理,开口也不一定能说话。
要多无力有多无力。
对不起,我又失败了……
不过你放心,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你等我,好不好?
忽然的声音传入耳中,王一博听得不是很清楚,断断续续的几句话也推断不出什么,不过这说话的声音怎的这么耳熟?
感觉有某种实质在压迫自己,王一博想着:有人压鬼的吗?没有吧。
意识到不对,身子倏地一下坐起,长发散在一边落下大片阴影。
王一博只感觉一阵阵的头晕,眼前天旋地转,随时都可能倒回去。
缓了好一会,事物才逐渐清晰,望着眼前一双有些麻木的手跟玄黑的头发,王一博失神地发起了呆,脑子里不断盘旋着几个疑问……
我不是死了么?谁那么有本事把我弄回来?还连头发都一样……
王一博清楚地记得,自己死的时候尸身也是一并焚毁了的,还是自己亲手焚的。
可现在这具身体是哪来的?
之所以如此笃定这是自己的身体,而不是稀里糊涂上了别人身,是源于这一头黑里参红的头发。
毕竟魂魄只能依附,改变不了肉体,更不能染色不是。
种种反常无从解释,王一博注意到自己身处环境,是一间很简洁的木质房间。
东南方向开了扇窗,太阳撒进来通亮了屋内情景,窗下就是一副桌案。
视线由远及近,床榻居中,一头放置了一个长高的木柜,其余便是几把木椅和一组博物架。
除了身下的床榻,屋里大概也那这几样,东西不多,看着却都十分整洁得体,显然这里是有人住的。
动了动腿,虽然有些僵,好在不是太困难。
下榻后,王一博好一会儿才站稳,跟小儿学步似的,中间还摔了几跤,他都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忘记走路了。
试了好几次,总算能挪步了。
拉开紧闭的木门,倾洒的阳光并没让王一博感到炽烈,只是刺眼,也没觉得重新活过来有多值得高兴。
眼前开阔的院子,王一博一眼就注意到了角落处的水缸。
撑着缸沿,凝视着水中倒影,王一博咧了咧嘴角,脸都僵了:“死跟活有区别吗?不都是孤家寡人!”
撑起身子,王一博仔细打量着这间院落。
两间茅草盖的屋子,四周用篱笆围了个极简的院子,外围是光秃秃的空地,连根杂草都没有。
院子里就摆了张桌子和几副石凳,然后就是那口缸,不然怎么能叫极简呢。
可能是木屋的主人不喜铺张,是位隐世居士也说不定。
可为什么要把他一个死人弄回来,还搞了副一模一样的身子,看家护院吗?那养条狗不就好了。
脑子里跟一团乱麻似的,王一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复生,复活他的目的何在?
还有迷蒙间听到的那个断断续续的声音,猜测自己的复生可能和那声音的主人有关。
可这四周荒无人烟,想找人问话都没个方向。
看着太阳下泛红的头发,王一博摇摇头,这样披头散发的不是事儿,想着回屋看看有没有发带绳子之类的把头发扎上。
正准备回去,耳畔倏而响起一阵铃音,王一博循声望去,这才注意到脚踝上还有东西。
“溯从……”
王一博俯身解下,看着手里阵阵作响的古银铃,神情愈发复杂,紧紧拧了下眉。
听着后面渐渐发沉的脚步声,王一博微微偏了下头,手里的铃铛像被绳子拽着抖一样响个不停。
“你醒了……”
王一博转身,看着那个满头大汗,脸色发白的人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人呆愣着站在围栏门口,似乎忘了做出反应,眼眶赤红,似乎是把眼睛贴在了王一博身上,生怕一眨眼人就没了似的。
四目相对,气氛凝固到了极点,谁都不愿最先戳破那层薄弱的屏障,一个不想,一个不敢。
两缕铃音重合,王一博垂下眼睑,冷声道:“没什么要说的吗?肖战。”
“溯从,很久没有响过了……”如梦初醒般地呢喃,肖战仍是眼都不眨地望着,“洄瀞一直盼着的。”
“巫祝醒来就好。”
摩挲着银铃,王一博并不想与之多话,转身向房门走。
肖战急忙上前,又生生止住脚步,道:“房间里的东西尽归巫祝所有,衣柜里有备好的衣物和佩饰,都是能配着用的。”
关上门,王一博再次扫视着屋中的一切,目光停留在床榻一头的长柜上,他从来都猜不准那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但不可否认,这方小院的主人是肖战,否则他又怎能知道柜子里放着什么。
望着闭合的房门,肖战一边喘气一边笑,身子不自觉地发抖,双目殷红,整个人都是半疯半癫的那种,无疑,他是开心的。
“不能……不能打搅他,他会不高兴的。”
吞下喉头的哽咽,肖战还是会忍不住地扬起唇角,沉浸阴霾许久的瞳孔,终于有了一抹亮色。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都各住各的,互不干涉,肖战偶尔一走就是一整天,不知干什么去了,王一博也从没问过。
自己死前被养过蛊母,魂魄也是碎成了几大片,重聚后也是虚弱得紧,以至于到现在都还不能完全适应这具新身体。
可奇也就奇在这新身体不排斥王一博,王一博也无法控制魂魄离开这具身体,因为一旦想要离开,就会有一股无法承受的痛把魂魄强行拉回去。
王一博深知,自己是被某种咒术融进这具身体里了。
而新身体更像是个暗藏机关的容器,而且附带着极其纯厚的灵力,至少千年。
只有慢慢适应,摸索出其中关窍,王一博才能彻底把控。
现在王一博最大的问题是,要怎么知道现在是何年月,要怎么去面对那个人。
肖战在努力克制自己,他看得出来,可这并不能原谅他之前的所作所为。
还有,是谁大费周章把他弄回来的,又怎么会在肖战这儿。
一想到这些,王一博头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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