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芬姑姑哎呦，这不是进忠公公吗？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进忠嗐，皇上吩咐师傅来四执库寻个人，这大热天儿的，哪能让师傅跑这一趟呢，这不，咱家就来了。也不敢麻烦干姑姑，敢问干姑姑一句，那帕子，是谁得了您的指点啊？

芬姑姑瞧你这话说的，咱们做奴才的，自是得互帮互助不是？这宫里的小宫女对皇上有情，能推一把是一把，不求再出个向着包衣的金凤凰，但凡再多个定太妃，咱们做奴才的，也有个靠山不是？

进忠若真是个有能耐的，咱家肯定得做个顺水人情儿。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干姑姑看中的人，定然是错不了的！

芬姑姑你呀，就是嘴甜！

进忠谢干姑姑夸奖。

芬姑姑嬿婉，你过来。

燕婉哎，姑姑找嬿婉可是有何事？

燕婉来时，夕阳洒在她身上，给她渡了一层金光，在进忠眼里，有如神女下凡般，登时忍不住心如擂鼓。

可真是个好苗子！这不，连太监都动心了？

芬姑姑轻轻一笑，面上不显，心底却在盘算着自个儿的小九九。

芬姑姑自然是好事。这便是周理帕子的嬿婉，嬿婉，你且随进忠公公去吧。

燕婉是。

进忠嬿婉姑娘，这边儿请吧。

跨出四执库的大门，进忠特意没顺着长街走，以小路不绕远为借口，走了条小路。

路上有一处青砖裂了，燕婉没注意，险些摔了，进忠伸手去扶燕婉，掌心上露出了一颗浅浅的小痣。

那痣……原主也有，不过因她吸收了大量的草木精华，肌肤中的黑色素悉数褪祛，那小痣便跟着消失了。

燕婉公公，不知皇上找嬿婉所谓何事啊？

进忠自然是好事儿。

燕婉嬿婉胆小，求公公疼我，就同嬿婉讲一讲吧。

进忠啧，行吧，那小爷就同你说一说。

燕婉多谢公公怜惜。

进忠那帕子是昔日娴妃所赠，皇上爱重异常，娴妃得了新名，这绣了旧名的帕子就不好再补了……这回皇上是要赏你的，尤其你长了一张合宜的脸，皇上只会更高兴。

燕婉原来如此，多谢公公解惑，只是，嬿婉的脸……

进忠呦，小心脚下。别说，这四执库是太清冷了些，平素也没主子会来，连奴才走这条路的也少，这不，内务府啊都懒得修缮这儿的石板路了。

——

养心殿

进忠王爷爷，皇上要找的人来了。

进忠提前给燕婉透了气儿，这会儿燕婉便死死低着头，一副瑟瑟缩缩的样子，不让王钦看清她的脸。

王钦呦，倒是个有福气的。罢了，你且在廊下侯着，咱家这便进去通报一声儿。

进忠是，辛苦王爷爷您了。

燕婉进殿时，皇帝正在给心爱的藏品盖章。听闻一道女声婉转清脆，如翠鸟弹水，又如出谷黄莺，鸢啼凤鸣，初听只觉娇中带妖、柔里夹媚；细品又是温婉柔和，似风铃随风叮当，在这冬日里格外甘冽清爽，甜如浸蜜。

燕婉奴婢给皇上请安。

乾隆抬起头来……容貌倒是不俗，过来些。

燕婉是。

乾隆你叫什么名字啊？

燕婉奴婢名叫嬿婉。

乾隆嬿婉，嬿婉极好啊。南朝的沈约在《丽人赋》中说，亭亭似月，嬿婉如春。

燕婉皇上这诗念得真好听，可惜，奴婢不懂得。

乾隆你不必懂得，对了，你姓什么？

燕婉奴婢卫氏，满洲正黄旗包衣。

乾隆卫氏这个姓氏倒是普通啊，但出身上三旗，身份不算低。

气氛都到这儿了，燕婉自然而然的开始茶里茶气了起来，本以为今日可以一步到位，只不过她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人都在养心殿了，还能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