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宫主，你这是迷路了？”
璇玑倚在窗边，一脸淡然，看着他仿佛像个陌生人般。
他与过去有些不一样了，少年的青涩之气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分稳重沉着，只是眉宇间依旧还有着从前的傲气。
禹司凤愣了一下，大概他也没想到数年未见，璇玑开口和他说的是这么一句话。
“少宫主是不知那去寒潭的路，要我给你指一下路吗？”璇玑关了窗，又打开门来。
许久不见，她长高了些，面色比从前红润，眉间却沉静了许多。长发随意挽了一个发髻，显得有些懒洋洋的。双目盈盈如一汪秋水，看向他却是平静无波。
禹司凤望了她好一会，才低声回道:“那就有劳璇玑师妹了。”
寒潭位于旭阳峰的一处山洞之中，两人一路走来，一片沉默。到了洞口，璇玑转身朝他轻轻颔首，“少宫主，请自便。”
“璇玑。”
她正要离开，禹司凤突然开了口，“为什么一直不回离泽宫？”
“我为什么要回去呢？”璇玑停下脚步，侧着脸挑眉说道:“我在离泽宫本就是个异类，人妖殊途，我为什么要一定留在那呢？”
“人妖殊途...…”禹司凤闭了一下眼，又睁开眼来，眼尾已微微泛红。
过了一会，他又问道:“那你为什么选择留在少阳？”
“我是被昊辰师兄捡回来的，这条命也算是他给的了。”璇玑淡淡地道:“他不在乎我的从前，愿意收留我，这难道不是我最好的选择？”
“是了，你从来就没…...选择过我。”禹司凤垂下头，低低地说道。
深夜的山中有风吹过，他这句话又说得极轻，璇玑一时也没听清，不由轻蹙娥眉。
“你在这里过得好吗？”禹司凤心中苦痛，再开口时，声音已变得低哑。
“自然是极好，我从来没这般快活过。”璇玑的话意里带了几分轻快。
禹司凤似是想起了什么，轻声说道:“若我还在少阳...…”
“若你还在少阳，那我自是留不得了。”璇玑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所以，有我在的地方，你就不愿意留。”他苦笑一声。少阳是这样，离泽宫也是这样。
“我不过是不想伤心。”璇玑低了头，轻轻抓住胸前的衣衫，“…...也不能伤心。”
她很快又抬起头来，调整了情绪说道:“少宫主还有什么疑问吗？”
禹司凤踌躇了一会，问道:“那么璇玑，你讨厌我吗？”
他这话问得好没头没脑，璇玑沉默了片刻，“过去的事情我早就放下，我对你从来就不存在什么讨厌不讨厌，再说了，你我这般和陌生人又有什么两样？”
“陌生人...…”禹司凤重复着这句话，心却是沉了下去。
“少宫主，夜深了，你慢慢享用寒潭，我就先告退了。”璇玑不愿再多说，朝他微微一点头，转身走了。
禹司凤默默站了好一会，直到璇玑走远，方才进了那洞中。他用咒术照亮了四壁，宽了衣，沉入潭中。
他两年前大伤了一次，旧伤一直未愈，这几日赶着来少阳，也没有时间停下来好好运息调整，身体自是不适。
这寒潭连通地脉之灵，引了水灵之气集于其中，能护人心脉。饶是这样，也未能减轻他心中痛楚。
人妖殊途。
他反复默念着这句话，觉得无奈又无力，突然胸口一痛，旧伤新恨，终究是压制不住了，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就算是他有心想要去做什么，他和她中间终究是有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脑海里突然传来她那带着笑的声音。
“她要是不讨厌你，你一直缠着她总也会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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