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世升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昨天喝的有点多,一阵阵痛感从头部传来。但当他意识到今天要去上班时,他马上清醒了,因为昨天他做了一个决定。
老婆却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忙乎着孩子的事,根本没时间搭理他。看他还在床上,过来推了他几把,“快起来,今天还要上班的!叫你昨天喝那么多,酒那玩意有啥好喝的!快起!”看世升动静,也不理他了,孩子那边还一堆事呢!
房间又清净下来,世升得以继续整理整理自己的思绪。就这样吧,继续拖下去好像也不会有什么更好的结果。他已经40多了,他不能再从基础做起了,他也不愿意加入江生根的羽翼,他觉得那将更危险。他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
在去新开发区的路上,世升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刘立匡的电话。
“彭主任,早上好!那天我们谈的事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您这边有决定了吗?”
“刘总,您的要求难度太大了。我没办法帮您做到,我觉得您还是找别人帮您吧。”世升平静的回复道。
“噢~,这太遗憾了。主任我们明白了。再见!”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世升决定今天就辞职!就按昨天景成说的,先拿一个他们的代理权,自己在政府这么多年,企业还是认识一些的,应该可以养活自己这个家。
世升把车停在车位上,刚想上楼,迎面被一个人拦住。世升定睛一看,有点眼熟,但是不太敢认。那人也不说话,就是对着自己笑。世升疑惑的看了一会,一下认了出来,这不是陶水山吗!
眼前的陶水山一改以前的面貌,他穿着合体,整洁的衬衫,头发也是精心打理过的,特别是精神头和以前是大不相同。感觉他一下子年轻10多岁!陶水山以这个形象出现让世升喜出望外。看来他完全走出了困境,终于开始自己人生新的阶段了。
陶水山在这里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他就是专门来堵世升的。今天他和鸿方集团的签约仪式要在他的山水大厦举行,他邀请世升参加,世升是他唯一一个想邀请的人,只有世升真正的真心帮助过他。其实协议已经签过了,鸿方集团已经把款打给他了,他还清了贷款,手里还有将近500多万。陶水山确实觉得自己苦日子结束了。他搬出了那个10平米的小房子,现在在酒店暂住。买了新衣服,让自己再次活的像一个人了。
陶水山的要求世升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给米区长打电话说了一声,就和陶水山向山水大厦出发了。
签约仪式在新整理的进门大厅举行,因为其他地方现在还不具备展示的能力。鸿方集团请了很多记者来报道这个次签约。世升坐在下面看着台上的陶水山,坦然自若,应答合理,果然是亿万富翁的风度,这应该就是他之前的风采吧。
2个小时的签约会完事后,陶水山拒绝了申雨蒙的午餐邀请,而坚持要和世升一起聚聚。世升当然没有拒绝。
“陶大哥,真为你高兴!另外,我也有个事想要咨询你呢。”
陶水山一听世升有事要找自己,马上关心的问:“什么事,你说。”
世升就把刘立匡找他和他要决定辞职做生意的事说了。陶水山听了以后也表示理解,他对政坛的变化是深有体会的,自己不就是因为一个变化而才有之前的困境吗!
“也好!”陶水山说,“你要是做生意我深圳还有很多朋友可以给你介绍,他们应该还能给我一些面子。另外你缺钱,我现在多少也可以帮你一下。”
“那太感谢您了!钱不用,能介绍关系给我就很好了!”世升大喜过望,对自己做生意的路更加有信心。
“哈哈哈,走!咱们好好吃一顿,为了咱们马上就要开启的新生活。”说着拉着世升就往外走。两个人心情都大好,虽然世升马上要辞职,但未来还是一片光明的。就这样,两人说说笑笑,讨论这到那里庆祝,往大厦外面走。
两人刚走到山水大厦门口,突然一个人冲了上来,一刀捅进了陶水山的肚子里!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边上的世升完全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陶水山自己也是一脸的震惊。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那人大喊了一句:“你为什么不帮我!!”一刀向陶水山的脖子捅去!
鲜血喷了世升一脸,血液的冲击力一下把他推到在地上。随后他看到陶水山也倒下了,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世升完全傻住了,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刚刚还在和自己说说笑笑,畅享未来的陶大哥,就这样突然被人杀了!他看着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陶水山,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不真实的!怎么可能,是自己没睡醒不巧进了地狱吧!
当他抬头看那个拿刀的人时,世升顿时觉得这就是地狱。那人没有跑,而是像一个躯壳一样在那里哭,脸上也都是血,但世升还是认出了他,这个人就是王进林!
面对这样血腥的场面,旁边所有人都吓坏了。玩命的向四周逃命,其中跑的最快的就是大厦的保安。最后还是路过的一个司机报了警。
世升也一同被带到了派出所,怎么离开的山水大厦,怎么到的派出所,他完全没有什么意识。他可以听到,也可以看到,但是他却不能做出任何反应。他觉得自己一直还在地狱里没出来,留在人间的只是身体,灵魂在地狱。他不能相信陶水山死了,面对那么多困难都没有放弃,甚至还一直心存善念的人,就这样死了!他更不能相信杀人的人竟然是陶水山一直帮助着的王进林。这不是地狱是什么!人间还有美好吗?
民警看他情绪一直也振作不起来,基本不能完成正常询问,也就通知家属带他离开。面对这么突然的事情,民警也是理解的。世升的爱人听到民警通知后,也是吓坏了,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派出所,看到世升没事,也是嚎啕大哭起来。
家人的安慰让世升慢慢缓过来一些,看他好一点了民警就让世升爱人把他接回家吧。一说到回家,世升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向民警请求见王进林一面。民警经过考虑,觉得他们谈一下有可能帮助了解案情,也就同意了。
在两个民警的陪同下世升走进了关押王进林的房间,王进林蜷缩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头埋在双腿中间哭泣着。
“王进林,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杀陶大哥!为什么!!”世升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在怒吼着。
“他不帮我!”
“他怎么不帮你了,你还要他怎么帮你!”
“你知道吗?他现在有钱了,人家给了他好多钱,可是上周我向他借5万,他不借给我。我就借5万,我女儿就能多活一年,我现在实在没钱了!可是他却不帮我!!”
“是你女儿不让他再借钱给你的!”
“小孩子懂什么,她不懂没有钱会怎么样!”
“他不帮你,你就杀他吗?不帮你的人那么多,你为什么不杀别人!”
“他帮过我!”
“他既然帮过你,你为什么!”
“他之前帮我,为什么现在不帮!!他该死!”说这句话时王进林流露出恶狠狠的表情。
人间果然没有美好!彭世升做梦也没想到,给陶水山引来杀身之祸的是他自己的善良!世升最后一丝力气也被王进林耗尽了。他又一次坠入地狱。
等他再次灵魂放回身体,有意识的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他躺在医院里,旁边坐着自己的爱人。他没有受伤,按医生的说法只是受到了惊吓,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大家都理解亲眼看到杀人,确实害怕,但只有世升自己知道吓坏自己的不是血腥的死亡,而是扭曲的人性。
世升安慰着自己的老婆,同时看看这病房的人们。有的孤独的躺在病床上,有的朋友来看望慰问。他又想起了陶水山,也想起了王进林。他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好像所有的坚持都是徒劳。最后只能像陶水山那样,无辜的,痛苦的,冰冷的躺在地上。
自己才是一切,当下才是永恒。坚持什么原则,守候什么理想,都是那么缥缈和不切实际。世升要来了自己的手机,把老婆打发去打热水,自己拨通了刘立匡的电话。
“刘总,明天我去找您把之前说的合同签一下吧。对!按您说的条件。您答应我的也不要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