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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烈日秋霜

夏日的夜晚,没有什么比冰啤酒更让人惬意了。而对于西部的C市更是如此。男男女女,或身着华丽,或打扮随意,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推杯换盏,吐槽人生。人生中的得意和失意都在这一杯一杯酒水中得到释放。

奇门街是C市其中一个出名的夜餐聚集处,只要你想吃的美食都可以在这条不长的美食街上找到。奇门街最初是怎么发展起来的,大家也说不好,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在这条街上开的小饭店。但是它就是发展起来了!5年前政府注意到这里。注意到这里的原因不仅仅是越来越多的饭店,还有越来越多的治安事件。于是规划,整改,修缮,一阵操作后,这里的面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干净,整洁,好看了很多,附近也设立了奇门派出所。不仅临街有一排饭店,政府还在临街后面又开发了一排,这样可以开设更多的饭店。但这里的“味道”却也变了。大家都说还是喜欢那个‘脏乱差’的奇门街,人们说之前的奇门街才是我们C市的气质!讽刺的是在红山区政府修缮奇门街的半年内,C市另外两个美食街发展了起来。红山区本来想发展奇门街,反而帮助了另外两个区的GDP做了贡献,不知道三个区长见面时,怎么评价这个事。

奇门街修缮完成后,人气大减,大家都评价每个店都一样,没有个性了,失去了奇门街的气质。然后无奈的事发生了,在奇门街之前有一段并不没有饭店,不算美食街。现在却慢慢发展了起来,又变成美食街,大家说原来的味道又回来了!而回来的不仅仅是味道,那些问题也随之到来,治安事件,环境恶劣。政府于是又开始讨论对应的解决办法!

这个新发展起来的一段,脏乱差的大家就叫它‘新奇门街’,而整理一新的大家叫它‘老奇门街’。

虽然‘老奇门街’不红火,但通过政府招商还是开了很多饭店,只是大家都生意平淡,店主们每天聚在一起唯一的话题就是应该续约呢,还是应该换个地方。临街的店铺都这样,可以想象第二排的饭店更是难做,基本没有生意,所有店主都在后悔自己的决定,都在等房租到期赶紧换地方。而今天有两个人却在第二排的一家小店中正在点餐。

他们两个都身穿衬衫,一举一动都斯文得体,可以看得出有一定文化修养。他们一个叫张景成,一个叫彭世升。

张景成一边看菜单,一边抱怨,“世升,和你聚会啊,就像地下党接头---那人少往哪去!”彭世升现在是红山区区长助理,他非常对自己官声非常注重,做事谨慎小心。所以不论是和同事聚会,还是今天这样的朋友碰面,他都他的原则:第一不能超过标准。第二尽量减少被人看到的风险。

但彭世升还是马上反驳,“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不都是那个‘红人’害的!老说自己粉丝多,人多怕被骚扰。哎,你说他成天像个流氓似的,还有粉丝!”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可笑声还没停,彭世升的椅背就被人踹了一脚。

“小子,你说什么?”

世升回头一看,一个穿着花衬衫,大短裤的男子,手里拿着墨镜正指着自己。世升没有害怕,反而给了他一拳。

“说你怎么的!没大没小的!”

那人躲开这一拳,大咧咧的笑着坐在凳子上。“诶!我气死你,我就是有粉丝。至少比你这个大科长有人气!”这人叫林家宝,网名:宝哥带你飞。他是一个旅游网红,每天在网上给粉丝们推荐旅游心得。他坐下来一看只有三幅碗筷,问道:“诶!就咱们三个,其他人呢?”

张景成看了一眼彭世升,说到:“这次没叫他们。”

“没叫也好!他们来了不是借钱,就是问我什么生意好做!”林家宝往椅子上一靠,无所谓的说到。

他们三个人是一个中学的学生,他们都来自外地。彭世升要比他们大很多,张景成和林家宝岁数差不多。在C市打拼的同学不仅只有他们三个,还有很多,所以经常组织聚聚。后来慢慢形成他们七个同学经常一起聚。景成和世升,和另外两个朋友都还在读大学,而家宝等三人已经打工好几年了。那时候大家都没有什么社会地位,也没什么其他人脉圈子,更没有什么钱。聚在一起畅享未来的同时,更多的是回忆小时候的一件件趣事。

随着时间流逝,大家聚会越来越少,七人小队慢慢也分成了两个小团队。张彭林三人就是一个小团队。张景成现在在一家规模很大的企业做销售,由于出色的业务能力,虽然还不是什么销售经理,但是年收入也在40万左右,在C市已经是不错的收入了。彭世升毕业后考上了公务员,而他也确实适合从政,20年的时间不断晋升,现在是红山区区长的助理,已经是科级干部了,收入大家也不清楚,但是整体上说是有里有面的人物了。而林家宝3年前开始做旅游主播,大家一开始都觉得他小子不正常,但是现在已经有近20万粉丝,收入也是非常不错。他们三人自然的就聚在了一起,而其他四人,不论是有学历的,还是没有学历的现在依然还在‘尊严线’上努力挣扎着。三人并不是嫌弃他们穷困,但是现在每次聚在一起时,总是大家有点聊不到一起去,就算像往常一样回忆儿时,好像也没有之前的乐趣了!就这样,不需要说什么,大家自然的就分成了两部分!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怎么界定什么人是一类,标准不是学识和爱好,而是收入和地位。

“就像上次,”林家宝接着说,“宏伟说让我带着他做直播。我说行啊!奶奶的,我刚把手机对着他,他就跑了,说什么丢人!我xxx服了!”说着有点生气的把眼镜往桌子上一摔。

“就是丢人!人家没说错,你这脸皮就是厚。”张景成起哄的说。说完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行行行,我脸皮厚。赚钱嘛,不丢人。”林家宝接着说,“你说他都吃不饱了,还要什么脸皮啊。”

“这不对啊,做人还是要有底线的。”景成不认可一切唯钱论,基本的道德还是要遵守的。

“我这叫没底线?我这叫有底线,好不好!我和你们说啊,你们不知道我们网红圈有多狠,就说我们同行那个霏霏姐,粉丝50万。到了景点张嘴就要30万,不给就在直播时各种diss,这不好,那不好,大家不要来啊,什么的!有些景点的老板那欺负的下跪啊!真的,我亲眼所见!还有探店主播,那也是!就这店上来就要求人家免单!”

张彭二人都漏出了不置与否的表情。林家宝看他们不信,有些毛躁。“你们不信是吧!老板,你们这来过美食主播吗?”

老板正在门口坐着刷手机,提到家宝说美食主播,心里一沉,心想:“妈的,又来一个!”顺手拿起立在门口棍子,走了过来。

“你是主播?”老板指着家宝问。

三个赶紧否认,表示瞎说呢,一定付钱。老板这次将信将疑的离开了。本来生意就不好,再来几个蹭吃蹭喝的,自己认可打人进监狱了。

经过这惊险一刻,张彭二人确信家宝说的是真的。他们都对网络世界了解的太少了,没想到这个网络世界的后面尽然和现实世界一样的凶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看看!这下你们信了吧!”家宝洋洋得意的说。

“行行行,你最对。快看吃什么吧!”

小小插曲并没有打扰三人聚会的兴致。酒菜上来后,三人开始畅谈人生。当然话最多的是林家宝,什么话题他都要插一嘴,好像什么他都懂一样,而且不仅是懂,那更是精通。张景成每次听到他说的有点胡扯了,都要出来纠正他。然后两人就开始针对细节开始抬杠,每次都是彭世升打断,然后开启下一个话题。

他们没有什么明确的主题,都是当前有什么热点就拿出来聊一下。如果说有固定话题,那就是女人!三个人现在都是单身状态,但是三个人的单身又有不同。林家宝现在有没有女朋友自己都不清楚,可以说他从来没有过,也可以说他一直都有!他好像没办法和一个异性建立确定的关系。他所谓的女朋友更准确的说,更像是床伴。在那一段时间,双方的床上都需要有一个人,那就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好像又不需要了,那就没有了。而且这样的关系开始只需要一句“要不要到我那里去住。”,而结束好像也只需要一句“我走了啊!”

现在彭世升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他现在所有的精力都在事业上。40岁的他已经做到这个位置,他满意自己的人生。虽然满意但他更知道,如果不实时谨慎努力,可能自己就会错过机会。而一旦错过,可能就是一生的错过。所以现在女人或者说婚外情对他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他要全力以赴做好工作,能再升一步。如果一定要有感情生活,那也必须为他的事业服务。

张景成是最渴望感情的。他现在收入自己还满意,自己张的也还可以。但是一直都找不到他心中的那份感情。自己的工作能接触到很多女孩,也有人给他介绍,但是他就是遇不到自己心中的那朵玫瑰。所有的女孩他都不动心,而他只要不动心,就不愿勉强自己开始一段感情。所以现在还是单身。

而今天除了这个老话题,还有两个新话题。张景成最近一个大型外企通过猎头挖他,而且基本工资比现在高了一倍!虽然不是本行业,但是他还是觉得去报道。他告诉他们,自己马上就要为外国人卖命了!你们鄙视我吧!

而彭世升也有好消息。C市为了更好的招商引资,发展经济。经过省委批复区县管辖做了调整,之前的红山区一份为三,一部分并入河东区,一部分并入富南区,另一部分并入其他郊县分离出的面积,建立一个新的经济开发区。而红山区区长调任开发区区长。彭世升也一同调入,米区长器重他,将他调整为开发区副主任,主抓招商工作。这对他提升自己实务的业绩,自己一直都在负责辅助工作,自己谨慎沉稳,考虑问题全面的优点,大家都很认可。但是实实在在的业绩自己的履历上是欠缺的。如果这次自己能继续表现良好,那么就有可能再进一步了!!

“诶呀!你们都有好事啊!”林家宝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可以拿出来炫耀的,很是不服气,“那今天必须我买单。”

“为什么?”

“因为我有钱啊!”林家宝表现出得意的样子说。

三人说说笑笑,啤酒叫了一轮又一轮。饭店老板赶人了,他们才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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