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被罚的消息传出后一石惊起千层浪。
惊讶过后瞬间转变成了其他人的饭后谈资。
胤禛久不曾来园子,致使好些人都快忘记,他们的王爷曾经也是个以喜怒无常而著称的人了!
稍稍一打听缘由,不过就是上茶慢了半步,就惹的这位爷不快,之后便对着林秀的遭遇倍感可惜起来。
耿格格听闻,紧赶着过来想见见林秀,到底是出了啥事,怎么闹得满园子的人都知道了?
问天申知不知道,他平常和元寿走的最近,也是没打听出来。
倒不如到那当事人跟前打探,也顺带宽慰一下。
然后耿格格就在心里骂起胤禛不是人了!
看着耿格格上门安慰,林秀心里哭笑不得,面上却是还得装着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来。
胤禛的突然脸色变换虽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但事后很快镇定下来,仔细一想过,就觉得胤禛这人也不是那种吃饱了没事干的人。
他虽看重尊卑不假,可也是最不把尊卑当回事的人。
端看他想还是不想把这人将尊卑那一套套到他头上。
有花芽提醒,知道上茶这事是她做的局,故意晚上了一会儿时辰,事急从权,干脆一局直接将痈疽剜除,免得后来深入骨髓,成附骨之疽清除就难了。
虽有些恼怒花芽做事有些莽撞没给她商量就下手了,可又高兴花芽性子主见下手利落找准时机一击必杀。
这次茶间里当值的人被胤禛发落,给打发出了园子。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和花芽一个屋的红云。
是谁安排的用脚想也知道无外乎是那几个人,挑拨离间搞小动作,又是茶水吃食这块极易得手的地儿,一个没注意就容易中招。
本以为出了王府进了园子就再没他们的事情,远离了是非,哪知道依旧紧跟不舍。
也是她的粗心大意,以为进了园子就和王府没了关系,这人也就用不着换来换去省的麻烦,又不是跟前贴身服侍的。
哪里知道人就在跟前等着呢!
差点埋了个大雷。
“花芽你也是,怎么不知提前跟我说一声,突来这一遭,不光吓坏了我,也差点吓着元寿!”
林秀嗔怪道,坐在桌前,手里拿着笔,正准备继续练习下一个字帖。
看着笔下写的密密麻麻的满文,还有一旁胤禛叫苏培盛给她送来的满文译作的诗经和孟子,还有他曾经学习满文时字帖,有仿照正楷和草书的字形,叫林秀叹为观止。
她觉得胤禛这是给错人了,她学着也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保障和给元寿一个砝码,总得用着胤禛给她筹划的身份坐实一点给孩子捞点潜在的好处不是,简单的能说会写就已经算是成功。
哪成想临了临了给自己挖了一个这么一个大坑出来!
“格格恕罪,也怪奴婢自作主张了,起先倒没觉得红云有什么不对之处,可近来总是能听见她不着边际的在奴婢耳朵边说着格格和元寿阿哥被王爷发落到园子里自生自灭,惹了王爷的嫌,往后断没有前途可言,还偷偷在背后头给咱们小阿哥和耿格格的天申阿哥起了圆明园大小阿哥的诨号!”
“那些混账东西,吃饱了就开始忘起主了,格格待他们也是不差,小阿哥又哪里惹到了他们来!真真是岂有此理!奴婢原就以为是什么园子当差叫他们一些有上进心的觉得蹉跎,原还不想理会来着,想着有了空闲就将情况报给您,知您心善,必会给他们安排好去处好实现自己的上进心!”
“哪知道就王爷来前时,就在奴婢身上找见了几根碎发,奴婢自知主子跟前侍奉之人定是洁身干净,不能有半点异味污垢,不光是不碍主子眼,更是规矩如此!每每上值必是整装观容未有一丝错漏!我与红云同屋,都是相互整理妆发认真查过在当值!”
花芽越说心里越气,不光是叫她失礼于主子跟前,万一那碎头发进了主子的口,牵连甚广!
林秀或许会保她,但也因着这件事,红云这个始作俑者会不会在被牵连到人之间散布,搞得怨声载道惹了嫌弃,林秀继续用她,但她出面办事却是受阻受挫,无疑是失了人心。
几根头发而已,落到奴才们头上或许就是一个失察粗心不中用的罪名。
“竞凭这个你便断定红云有了异心?万一....”
万一是真的没注意呢。
林秀知道不可能,花芽的感觉和识人灵验的很,随口问了一句,手下描字的动作不停。
胤禛善楷书行草,榜书写的也不错,其中行草最有成就,这不,平常书法的习惯给带到了书写满文上。
林秀现在还算是一个满文小白一个,平常交流没什么问题,高深点的叫她用满文的习惯吟诗作对和咬文嚼字那就不行。
犹如叫一个学了没几年英语的初中生去直接考雅思。
她现在的书面语言也就仅限于你好吗,你叫什么名字,我是谁,今天吃了吗?你怎么样,我很好一类的。
胡诌一篇类似你是李华,请给你的朋友xxx介绍你的家庭和爱好字数仅限150之内的作文。
然而,她现在正是一笔一划准备连描带摹对比着照葫芦画瓢似得抄写胤禛给她的字帖。
可老天知道,为什么胤禛写的这么龙飞凤舞,飘逸感人,圈圈画画行云流水,压根就看不出是个字!
她还没开始走呢,胤禛就直接叫她跑了!
认真的辨认是哪个词,然后照猫画虎的认真写下,注意力都被纸墨吸引,一旁花芽说的话她都没来及的听。
“主子说的是,奴婢一开始也想过是不是红云一时疏忽,可之后奴婢趁机回了房中整理衣衫时不小心打翻了红云的床头的妆匣,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碎银角子和盖着红章的百两银票,她一个园子茶水间的二等宫人,月钱不过二两,加上各路主子打赏,一年撑死到头也不过三十两银,她做奴婢不过四五个年头,还要省下银钱寄回家里留作家用,她又是从哪儿拿的那些银子,甚至还有钱庄的存票!奴婢又留了个心眼,那几根头发奴婢都小心收好,对比了自己各儿的头发才看出不对!”
花芽停了停,见林秀朝她这里看过来,抿了抿嘴,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小心打开,里头几根发丝在一方白帕上着实醒目。
“格格您也知道,奴婢跟您时便是身子骨矮小,是自小干活吃不好睡不好便落下的毛病,所以连着我这头发都是黑里透着棕黄,奴婢的发丝纤细柔软,所以平时自然十分爱惜保养,加之格格待奴婢极好,这一头的头发也算养出来了,若非猛力拉扯,轻易不会脱落,可格格您看,这几根发丝黝黑硬实,发根扎手,和奴婢的实在不一样!”
说着,就从一旁捏起另一根来做着对比。
放在一起粗粗一看,也确实分明!
“嗯,此事我已知晓,如今红云已被王爷处置赶出了园子!你做这些也实在是冒险不是,我猜你是不是将那头发放到了来时端的点心里了?”
胤禛这人龟毛小气,讲究颇多,若是完了一阵说完理由也就算了,顶多发泄一阵,到不至于如此生气。
联想到花芽还特地抬高的举动,必是有想叫胤禛看清的嫌疑!
“嘿嘿,什么都没满过您,不过那头发可不是奴婢放的,是金顺意!”
金顺意?
这个倒是叫林秀吃惊了一下,金顺意是胤禛那边的人啊,怎么还帮着花芽恶心胤禛了呢?
金顺意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林秀惊讶的模样,花芽认真的点点头:“就是金顺意帮奴婢的,奴婢也没想到金顺意竟然会想出这种法子来,竟然叫人支开红云茶水间无人给王爷上茶,叫王爷好等,王爷在外头站着好半天,苏公公也知道奴婢要去膳房拿点心,那自然的,茶水间那便就只剩下红云帮着上茶!”
红云急急忙忙回来,又被金顺意的人一激,王爷以待许久,花芽有事,你还做事不专,只能匆匆做些茶水遇上端着点心的花芽,又怕责罚,便给了花芽。
因为粗心匆忙,就没仔细检查到平素胤禛喜欢的那套杯子上边沿沾上了一根头发。
“那金顺意缘何帮你?”
林秀好奇,这个金顺意平时不声不响的,怎么今儿就猛不丁的办出一件事儿来还怪叫人不适应的。
尤其金顺意还是个双面人,还拿着胤禛那边的俸禄。
林秀可没自恋到觉得自己魅力极大,是个时间难得的好主子,才叫人倒戈收获衷心。
这里面别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奴婢不过喊了声金顺意哥哥,谁知道金顺意那人竟然会做出如此行径,这奴婢是没想到的,格格不是说金顺意是王爷拨给您的人吗?奴婢就忽然想到了借力打力!”
金顺意怎么着也算是胤禛暗处的一个小精英出身,他的业务能力还是跟顶的。
馊主意也是一个个的出,坏的出水下黑手也不含糊。
林秀也没想过是因为这个,一句哥哥而已,心觉这里头可能不对劲,可看花芽那毫无知觉的神情,又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
“这次就算了,揪出一个偷家雀来,下次可不许自作主张了!有什么发现一定要及时跟我说才是!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两个月的俸禄可有异议?”
林秀放下手里的笔,看着花芽,花芽听后福身认错,认下了这个惩罚。
看着林秀也被牵连到被王爷罚抄,心里也是过意不去。
又见林秀不过小惩张张记性而已,更是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