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三人成队进入堂中。江澄队首，江厌离第二，魏无羡为末。进来站定后，魏无羡刻意向后退了一步偏过头目光完全避过金光善，生怕自己一下子控制不住当场取了那人的性命。

　　为什么来这魏无羡心里再清楚不过，自己又一次毁了江厌离的婚约。就算江厌离没有怪他，他自己也是深深愧疚。

　　听着虞紫鸢他们的对话，全程他都不敢抬头看一眼。直到身边江厌离走开放心不下这才出了声。

　　“江夫人……”

　　“你也出去。”

　　魏无羡跟着江厌离小跑着追出去，身后金光善眯起了眼。

　　两人走出堂厅，江枫眠这才肯把手中早已空了的杯放下，缓缓呼出口气。

　　侧目看了站在虞紫鸢身旁的江澄。站得直是直，但目光还是在门外。江枫眠深深闭起了眼，心里说不上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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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差不多也就这么了了，金江双方都是木着脸出了厅。没耽搁多久金光善就遂了夫人的意将金子轩及几个金家子弟带回兰陵。

　　江澄找到魏无羡和江厌离之后，江家人也一同回了云梦。临别时聂怀桑是一千个一万个不舍，这也没有办法，无奈只得跟魏无羡约定好，有时间一定要来清河玩玩。就是不知何时能兑现了。

　　——

　　静室。

　　案上一封信，已经拆了封。白色的信纸重新折叠好塞进牛皮纸封里，不知是不是塞信人的疏忽，信纸还有一部分落在外面，像是突然有事来不及塞好。

　　信封上写着“蓝湛亲启。”落款：魏婴。边角上有着皱痕。

　　静室里檀香寥寥，清静雅致。风吹入窗，带进两片玉兰花瓣飘向桌案，拂过信封上端正却不羁的字迹，轻轻落在桌上。

　　门敞着，风又从门外进来，吹走了两片花瓣。一片战战停在了桌上的边角，另一片却吹落到地上。

　　——

　　“去哪了？”山门外江澄独自等着魏无羡。江厌离已随江枫眠他们先一步去了彩衣镇。

　　魏无羡不急不缓下了来，听见江澄远远地问道，扬了扬手上的随便剑。

　　“取剑，险些忘了。”

　　江澄一时不知道接句什么。

　　等魏无羡过来，江澄转身就走，不打算继续方才的话题道：“走吧。阿爹他们先一步去了彩衣镇等候，别让他们等得太晚。回去之后记得好好休养，过些时日随阿爹出门。”

　　魏无羡应了一声，心不在焉地跟着。只知道江澄在对他说话，并没有注意他在说什么。

　　江澄走在前面察觉出异样就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魏无羡魂不守舍的模样，“……”什么也没说，就回头依旧领着人走，还时不时注意一下身后人的脚下。

　　两人渐行渐远，身后云深不知处渐渐隐匿在山涧中，漫山云雾。

　　好半响没有听到江澄的声音，魏无羡走神走得更厉害了，甚至感受不到自己在跟着路。手不自觉收紧，抱着随便剑。

　　——

　　越过长阶向上，在这里可以俯瞰云深下的世间万物。所有一切尽收眼底。

　　两道白衣身影立在那，垂着眸，似是目送渐行渐远的两人。

　　待这两人消失在了视野当中，在看不见影子，蓝曦臣侧身对蓝忘机道：“走吧，回去了。”

　　蓝忘机又无声地望了望，许久才道：“……嗯。”

　　——

　　待与江枫眠的人在彩衣镇碰头时，魏无羡已经上眼皮与下眼皮打架，分分合合暧昧不清了。

　　什么时候睡着的不记得了，之后怎么样也不知道。只记得迷迷糊糊里被颠簸了几次醒了一下，咧开眼看了下就清楚的见到江厌离同他一眼累的睡着了，靠在虞紫鸢身上。

　　而他自己也靠着一个人，可惜刚想看看就又被困意席卷，抬了眼却模糊得一片，没支撑多久就又倒了下去。即使这样手上抱着的剑也没松手。

　　还没再次陷入沉睡，魏无羡隐隐听见江枫眠和江澄的对话。明明说得都是他能明白的，但在这种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想听懂一个字都难。

　　好在还没到这种完全一个字都听不懂的地步。隐隐约约他听到江枫眠和江澄在说云梦的事，这让魏无羡不禁想起好久之前他曾想过的问题。

　　江枫眠虞紫鸢他们都来了，云梦这时候谁经营？不知是不是魏无羡累得幻听，他竟然在虞紫鸢口中听到了“孟诗”。

　　心下着实惊了一下。毕竟当年他遇到孟诗的时候她是那样狼狈，如今却是管得了江家事物，着实令人惊叹。

　　魏无羡再打不起精神，昏睡过去。身上盖着的披风紧了紧，双目闭合的功夫瞟了一眼，紫色的。魏无羡疑惑，他何时有过紫色的披风？

　　闭上了眼，意识开始涣散。忽然想起江澄不就前说过些时日随江枫眠出门，还没继续想下去，就已沉沉睡去。

　　江枫眠一行回到云梦没多久，就迎来了金家上门谢罪。

　　正式解除婚约加谢罪，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却硬是被金家这一做派闹得人尽皆知沸沸扬扬。美名其曰不能委屈江家和江大小姐必要庄重一些，就这样还不如不庄重。

　　江家主母虞紫鸢被金宗主和一同来的金子轩这么一闹怒火中烧，忙不迭得赶他们走，连院门都不让进。

　　事后这就成了百姓的饭后谈资，笑那金家的奇葩做派。如此声势浩荡的来赔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下聘的呢。真真奇葩。

　　这事过了好几天，孟诗就消沉了好几天。好几次见着孟诗独自在庭院对着茶水发呆，一发就是整整一个下午到天黑。魏无羡不明其中缘由，对此当是母亲对孩子的思念，心中不免升起愧对。

　　倒是虞紫鸢因为她肉眼可见的忧愁，好久都不曾待见她，说是见着她太影响心情，次次都绕着走。

　　孟瑶的事，魏无羡一直觉得其中必定另有蹊跷。不然好端端的温家为什么会杀孟瑶？以他那个性格不是会招惹人的，更别说他本就知道温家的行事做派，总不会自己送上门，就算运气不好碰上了凭他自己也能避开灾祸才是，怎可能就这么丢了性命？

　　越想越不对劲，魏无羡不禁怀疑孟瑶还活着。联想到前世孟瑶假意投靠温家，最后一剑杀了温若寒一战成名，想这家伙不会又去了温家当卧底吧？

　　如真是这样，那其中含的七拐八拐的东西可太过令人不寒而栗。毕竟这孟瑶真若只是这一世的孟瑶，怎会想着去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