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江澄闻言一怔,愣愣开口。魏无羡嗯了一声,回答了他的话。魏无羡微凉的手覆在江澄的眼上,手心的温度让江澄不由自主的平息下来,全身也变得轻松。
魏无羡的手触及了江澄的双眼从他眼皮不停地颤抖她能清楚感受到江澄此刻内心相当不平。内心浮躁受不了激将法,容易被他人利用这是江澄不管是前世还是现今的致命弱点,同时也是让他们分道扬镳的原因。
感受到江澄的神经放松了下来魏无羡松开了自己的手,抚上江澄握着弓箭的两只手,然后带着他一起捏住弯弓和弓弦拉箭欲射。两人身子挨得很近,仅隔着几层布料的距离。因为身高差和站立位置的关系魏无羡温热的呼吸打在了江澄的后脖颈处,惹的他身子一阵发热颈处染上一片薄红。
清淡的莲香从江澄身后传来,萦绕在他的鼻尖让他越发迷乱,明明是极轻极轻的味道却是那么醉人就如同秋时的水荷酿一般。魏无羡察觉了江澄的异样略有些不解,她不禁出声提醒道:“阿澄,集中注意力。”江澄回过神定了定心,这才把注意力落在远处早已替换过的箭靶。
光秃秃的箭靶上没有任何射过的痕迹,只有一个单调的红心。魏无羡清脆的声音从江澄身后传来,“阿澄,射箭不可急切每一箭都必须稳重。眼箭心需连成一线,做到准快狠这才是射箭的诀窍。”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的落进江澄的耳朵,烙印在他的心里。先准再快然后狠,不论是什么稳重才是第一是吗?
一双白中透粉稚嫩小巧的手握住比她大一圈修长白皙的手,看起来有些怪异但却莫名给人安全感似乎本应如此。江澄安定下来,可他再怎么安定也没办法压下耳尖的一抹红,这让他觉得有些难堪,可手上传来那冰凉的触觉又让他把难堪抛之脑后。魏无羡的手不大小小的一点,她的手很白白的能在阳光下反光,若不是她的手总是能露出一点点血红就真的让人以为这双手的主人已经死了。
魏无羡深吸一口气,正声道:“放。”呼之即出,那支被魏无羡和江澄握住的箭从他们的手中脱离射了出去,伴随着一声铿锵有力的弦鸣。远处传来咔的一声,目光跳过远方看见了正中靶心的箭,羽箭不深不浅的穿过了靶子挂在了红心上。
周围响起了鼓点般的掌声。“师姐的箭艺好生让人惊叹啊!”其中也少不了赞美的话语。江枫眠点点头各向魏无羡和江澄投去赞许的目光,然后扬袖而去。
教场远处虞紫鸢正看着其中的情形金珠银珠则站在她的身边,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她都看了个一清二楚。望向被众弟子包围的江澄二人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可看到江枫眠远远的向她走来她又立马变回了雷厉风行的江夫人。
“三娘子,你怎么在这里?”江枫眠走进浅笑问道。
虞紫鸢挑眉话里依然带着嘲讽的意味,“哦?允许江宗主在这里就不允许我这个莲花坞的女主人在这里吗?江宗主好大的派头。”
江枫眠眉角抽了抽,脸上无以言说的苦闷。不过总是被自家夫人冷嘲热讽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而现在呢修为足以能让他将回一军。
江枫眠上前一步快速的抓住了虞紫鸢的手腕,贴近她的耳廓轻声说道:“当然允许。即是莲花坞的女主人当然可以在这里,你说是不是啊?江夫人。”最后一句话江枫眠故意拖得很长,使得他低沉且有磁性的声音染上了一丝丝微不可查的颤音让人一听就感到身子酥麻了半边。
他故意把自己呼出的热气打在虞紫鸢的颈侧部,看着她的耳朵和脖颈浮现出潮红很是满意。虞紫鸢全身僵硬的站住,脸又红又黑看起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一般。下一刻不出所料她一掌推开江枫眠离她越来越近的身子,很凶很凶的模样就差直接拔剑出鞘砍了面前人。
虞紫鸢如避蛇蝎一般退了几米远然后骂道:“江枫眠,你离老娘远点儿!”她衣袖掩面看着像一只受了很大委屈的母老虎,江枫眠笑意盈盈的看着她,那笑容咋看咋贱让人很想呼一巴掌。江枫眠看着虞紫鸢的样子心里着实很有成就感。这个江枫眠一定被夺舍了,虞紫鸢暗骂道。回头看看金珠银珠二人结果她们早跑没影了,连痕迹都不留。
索性他们离教场中央够远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动静,不然怕是不知道怎么收场。远处教场恢复了应有的秩序,魏无羡却担任指导的任务一个个提点了师弟们射箭的错误与漏洞,半响多个子弟都有了不小的提高。其中箭术提高最大的还是属江澄,大师兄就应该有大师兄的样子,树立榜样这是必须的。
但经过魏无羡提点之后江澄便不会为了得到家父的赞扬而努力射箭修炼了。他人的赞扬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属自己提升的实力,以及某人的眼光。不知不觉间他便把他人的赞扬看的淡了,心性也随之有了变化,至少要比从前稳重不贪慕那些徒有其表的目光与赞许。
只是自那以后他心中有个地方受到了触动,一棵嫩芽从中破土不翠绿也不健康,却怎么也去不掉。当那棵芽长大成了漫天大树会怎么样呢?不知道会怎么样,只知道不管它最后是成长还是凋谢,是禁锢扎根还是飘荡流逝它都是他的一部分,没有办法磨灭。
春来秋去光阴似箭,两个四季过去现在又迎来了初春亦是清明。晚间,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却有零星的几颗星探出头很是耀眼,待天空完全变黑之后可以看到被几缕稀稀疏疏的流云遮住边缘的半轮月挂在头顶。
翌日清晨,江家五人齐聚一堂共同享用早膳。待早膳快结束时江枫眠这才对在座的四人说道:“明日我会带阿羡去一趟云萍城。”虞紫莺搁下碗筷抬首道:“云萍城,去那里作甚?”江枫眠不紧不慢道:“去找一医者。”四人心中了然。
这些年江枫眠一直没有停下为魏无羡治病的脚步,但无迹可寻奈何无果。好在当初让魏无羡练剑射箭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这些年来江家让魏无羡戒掉了补药改用药膳来养,再加上每天超强度的练习,倒是让她身体比从前好了很多至少不会再动不动生病了。
“医者?”虞紫莺疑问道,“这些年来你找了多少个医者,哪一个有用的?”不是虞紫莺不信而是这些年来的确没有一个医者对魏无羡病有办法,一个个比庸医还庸医让人火大。
魏无羡听到江枫眠的话心里不安,她到底得了什么病自己再清楚不过了。什么小时候误打误撞闯入了乱葬岗被怨气侵蚀都是假的,都不过是掩盖她剖了金丹断了修为弃正道修鬼道得的后遗症而已。但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先不提怎么跟他们说就看他们会不会原谅都是个问题。
看到一直为自己担忧的江叔叔,魏无羡心里还是很难受。什么情况她都清楚这是没法改变的事实,但看着江叔叔一直徒劳伤神,没有办法告诉其真相让他不要再为自己奔波劳累,这真的很不应该。但是这些事真的要锁上一辈子才行,万不可透露出去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
“会有办法的。”江枫眠回答虞紫鸢的话道:“虽找了多年的方法寻了千万的名医都无果,但多去一次总归没有坏处。”虞紫鸢挑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然后她拿起了茶杯放到唇边沾了沾唇角,道:“那你就带着这丫头去吧,不用担心莲花坞会出事。”江枫眠勾勾唇,“这是自然。”
江厌离看着这边的情形,站起身来向江枫眠行了一礼,恭敬道:“阿爹,可否让我一起同行?”江枫眠思量了一下道:“也好,路上也有个照应。”虞紫鸢皱着眉没有说什么。半响江澄也腾一下站起来,声色略有些焦急道:“我也要去。”
接着便迎来虞紫鸢的责备,“你去干什么?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哎,三娘子。”江枫眠连忙止住虞紫鸢的嘴枪舌弹,道:“阿澄也是担心阿羡的身体状况,你就别为难孩子了。”虞紫鸢哼了一声,继续抿着茶,两个孩子也坐下拿起筷子默默吃着。
好端端的一个早膳就因为一个插曲弄的压抑的很,让孩子几个吃饭都淡而无味。场面一度寂静,没有了最初的其乐融融几人霎时间就像隔了堵墙一样遥远。魏无羡放下手没有停过的筷子,轻轻的叹了口气站起身向江枫眠行了一礼道:“江叔叔,明天我们要寻的医师究竟是谁啊。”
江枫眠放下手中杯向魏无羡笑了笑有些释然,顿了顿道:“岐黄神医,妙手温情。”虞紫鸢皱了眉问道:“温家人?”魏无羡一怔,心颤道(情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