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枕书打开聊天窗口,向来酷爱八卦的陶薇此刻安安分分竟然什么消息也没给自己发,想必所谓的“传媒学院的知情人士”,就是这个白眼狼了。
她打出了一个菜刀的表情,想了想,又删掉了。
算了。
她将手机关了机。
林枕书不必抻长了脖子朝四周瞧,但凡她微微抬起头来,就能注意到阶梯教室里不断向她投来的目光。
隐隐的,也有诸如“这就是那个小学弟追的女生啊,听说他高中就喜欢人家了,来咱们学校就是为了把她追到手呢”这样的话。
无聊的课程向来不受学生的欢迎,八卦传闻越是狗血淋漓越是可期。
浙大校风向来保守,加上校区的男女比例很不协调,蠢蠢欲动的人们总是需要一个澎湃爱情故事来打动人心。
在那些被描摹得神乎其神的爱恨情仇里,有一件事她们说对了。
林枕书和严浩翔的确从高中起就认识了,那是他们感情也的确很好。
不过最关键的部分却猜错了。
严浩翔从来没喜欢过她。
从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那是高一第二学期,五月的初夏。
劳动节一过,地处江南的襄津市迅速入夏,几场雨将春日的凉气冲得一干二净,绵长的夏天就这样开始了。
渝淮中学的老教学楼不配备空调,四把吊顶电风扇从清晨工作到傍晚,吹的零件发烫,仍吹不走四十多个学生共同散发的热气,和无聊课堂催生的昏昏睡意。
林枕书桌上立着一本打开的思想政治课本,课本后面的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不停地点着,终于在听到“当今时代的主题是和平与发展”后彻底倒了下去,热汗打湿的脸颊贴上冰凉的桌面,梦中有一阵凉风拂过她的耳畔。
没多久,安静和平的睡眠环境变得嘈杂起来,身旁想起椅子脚和地面摩擦的声音,乱糟糟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林枕书的梦境变得杂乱不堪。
刺耳的电话铃,孱弱的呼吸,奔向医务室的脚步,大片大片的惨白的医用大褂——
贺峻霖喂,林枕书。
贺峻霖陶薇的笔记本呢?
林枕书来不及平复自己慌乱的心跳,她操起手边一本粉色的硬面笔记本就向身后扔去,睡眼惺松中爆发强大的起床气
林枕书你瞎啊?
“啪!”
“嗒!”
回应她的是两声响。
她仍趴在桌上,但抻长了脖子往身后探了探脑袋,左后方站着贺峻霖仍慌张的抱着自己的盖骨,等了几秒钟却发现疼痛感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
“嘶——”
贺峻霖的左侧,在过道里走得好好的无辜路人无端被砸了一下,笔记本的尖角磕到了额头上,最是疼得厉害。他反应慢了半拍,笔记本掉到地上才后知后觉的吸了口凉气。
无辜路人穿着白色印花短袖,淡蓝色牛仔裤和黑白板鞋,衣服搭配上显然没花心思,但是因为个子高,比例好,皮肤白,随意中仍显得清爽明朗。
他什么也没说,捂着脑袋蹲了下去,将笔记本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放在了贺峻霖的课桌上,然后迈着大步回到自己位于教室角落的位置。
贺峻霖对不住啊兄弟
他嬉皮笑脸的样子,看起来并不真诚。
虽然砸错人的是林枕书自己,但是她仍是朝着身后的贺峻霖开火,往对方的软肋上狠狠插刀。
林枕书一天到晚借人陶薇的笔记本,也没见你政治考及格过
贺峻霖朝她吼了几句“滚滚滚”,对着笔记本在课本上勾勾画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