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雪花纷飞的季节。
入夜,这座北方的小岛开始落雪。没有目的,也无需目的,琉璃追随雪片又超越雪片,开始她孤独悲壮的过往之别。琉璃不知不觉走到中心广场。穿过广场,她又走向坐落城外的虚空大战纪念碑。
纪念碑上写着许多在百年前虚空大战中的牺牲者的名字。有猫子,有梦辞,有清风,有北岛,还有——轩辕朔城。
临近石碑是一片莹莹辉光,像曙色萌动,像蓓蕾初绽,像彩墨在宣纸上的无声晕染。
走近一看,竟然,是一支孩子方阵。有大孩子,有小孩子;有男孩子,有女孩子。他们高矮不一,衣着不一,显然是一个自发的群体,而不是一支组织的队伍。
坚韧是童稚的坚韧,缄默是天真的缄默。他们头上肩上积着一层白雪,仿佛一座雪松森林。
每个孩子手掌一支红烛, 一片红油流淌红宝石般的泪。纪念碑呈横卧状, 像回声音壁,又像零度冰墙。石墙衰驳陆离,像是胸膛经历乱枪。
顷刻之间,雪下大了,雪片密集面又宽广,仿佛纷纷丝巾在为记忆擦拭锈迹。伫立雪中,琉璃小心谨慎地从背上取下端阳筝,轻轻弹奏起来。声音凄凉隐忍,犹如脉管滴血。寒冷凝冻这个声音,火焰温暖这个声音。 坠落的雪片纷纷扬起,托着筝声在天地之间回旋。
孩子们没有出声,孩子们在倾听,他们懂得,对于心语只能以心倾听。弹奏完毕,有人在琉璃肩上轻轻拍了一下。
回头一望,是子夜、忆尘、南屿,还有——宇文朔城。
......
我想,人生就是一场相遇,到世上来,和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聚会,时机到了,就得走了。局中的人和局外的人,都无能为力。
广阔的胸怀里多少得贮存一些希冀,揣带几缕暖情,前行的脚步才不会因过于沉重而骤然停止。前世今生,又如何能忘?
人生是多么无常,芸芸众生那么渺小,难免叫人叹息。所幸我们的生命都很完整,或短或长,都是一生。
活过,热烈地活过!什么时候死去,实不足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