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黛拉昨天连夜将斯内普布置的论文完成了,这导致她在星期五早上不仅起晚了,吃早餐的时候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她闭着眼将一些炒蛋和燕麦粥胡乱地塞进嘴里。
“斯黛拉!”
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了斯黛拉的肩膀上,把她吓了一大跳,她抚着胸口转过头来,看见了伍德。
他擎着扫帚,俊朗的脸上有些歉疚又混合着一些古怪的喜悦,他挠了挠头说:“抱歉,我把你吓着了吗?”
“没有。”斯黛拉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指着他手里的飞天扫帚问,“你是要去训练了吗?”
“唔……”伍德的耳朵红红的,他搓了搓自己红得发烫的耳朵,“不是,我是想问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我想约你在天台见,春夜当空的代表星座越来越明显了。”
“好,那我们八点见?”斯黛拉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地问,“你的耳朵真红,是发烧了吗?”
伍德不自在地又抓了一下耳朵,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事儿……”
“好吧。”斯黛拉垂下头拨弄着碗里的燕麦粥,一夜没睡让她觉得有点儿恶心。
“你应该吃一些肉类的,你太瘦了。”伍德将长桌那头的一盘熏肉和培根端到斯黛拉面前,恰好在她手能够到的位置。
斯黛拉看着油腻腻的培根和熏肉,忍不住皱起了鼻子:“伍德,我实在吃不下了。”
“光吃草可没有任何营养,女孩子胖点儿才好看。”伍德不赞成地皱起了眉,他说着又往她的盘子里舀了一大勺的蚕豆泥。
斯黛拉咕哝着发出几个毫无意义的单音节,浅蓝色的眼珠无助地盯着盘子里小山一样的食物,她只能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象征性地往嘴里塞了几块培根。
“奥利弗!”安吉利娜手里抱着扫帚朝伍德挥手,“弗雷德他们都先过去了,你也快点儿!”
“那我们到时候见!”伍德拍了拍斯黛拉的肩膀,咧着嘴朝她微笑,往后退着走去,差点儿撞上一个高年级的赫奇帕奇,他连声致歉后重新融入了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
今天的魔药课内容是理论课,拉文克劳的学生们如往常一样好学,承包了魔药教室的前半部分,赫奇帕奇则很乐意地坐满了教室的后半部分。魔药教室有些昏暗阴冷,就连窗户外流淌进来的苍白微光都有些有气无力,斯黛拉困倦地趴在桌子上,眼皮逐渐沉重。
斯内普显然注意到了这个“嚣张”的赫奇帕奇,他从讲台快步走过来,漆黑的披风追随飞舞在他脚边,他停在斯黛拉的桌前挡住了仅有的微弱光源,顺着惯性裹上披风,沉默而刻薄地审视着熟睡的斯黛拉。
“斯黛拉,快醒醒。”汉娜轻轻摇了摇她的手臂,脸色惨白。
斯黛拉揉了揉懵懂的睡眼,只觉得心脏都要被吓得停止跳动,她战战兢兢地地抬头看向斯内普乌云翻滚的脸色。
“格林小姐,这是第一次有人在魔药学的课堂睡得这么香甜,真是让人印象深刻的表现,真了不起!”斯内普的声音十分低沉,他故意咬着单词拖长尾音让斯黛拉更为毛骨悚然。
斯黛拉垂下头紧盯着魔药书籍,熟练地避开了斯内普紧皱的眉头和余怒未消的眼神。斯内普很喜欢看到他的学生在他面前恭顺乖巧,他微微抬起下巴返回到讲台,姿态相较于刚刚更为放松。
接下来的一整堂课斯黛拉都浑身紧绷,她脑子里斯内普被巨蟒咬得鲜血淋漓的画面不断侵蚀着她本就敏感的神经,斯内普所讲的那些知识她完全没有听进去。
斯内普尖刻的视线落到斯黛拉明显恍惚的神情上,他嘲讽性的轻轻勾了下唇唇角,愠怒地敲了敲讲台,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暴风雨要来的前兆:“格林,你能告诉我烧伤治疗膏的配方吗?
斯黛拉紧咬着下嘴唇,她的手指不安地搅动着自己黑色的袍角,试图在魔药学书教材上面寻找到问题的答案。
“斯普劳特教授曾多次向我夸赞他们学院的斯黛拉·格林,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个仗着一茶匙小聪明的蠢货罢了。”斯内普的语调缓慢压抑流露着蔑视和讽刺,“格林,赫奇帕奇和霍格沃茨都会以你为荣的,因为你的行为将为你的学院扣掉两分,让我再想想,就今晚八点,我的办公室,罚一次禁闭。”
斯黛拉的耳朵里嗡嗡作响,这是斯内普第一次扣她的分数,也是第一次毫不掩饰地用尖酸恶意的话来羞辱她。斯黛拉那双天空一样的蓝眼睛瞬间泛起一阵波浪,随时都有水珠要溢出来,她掐着自己的手掌想要把眼泪憋回去。
斯内普漆黑的瞳孔猛地皱缩了一下,那些尖锐刻薄的话语在心里磨平了棱角被咽了下去,他微不可察地轻轻叹了一口气,用魔杖点了点斯黛拉的书籍,纸页翻动落到了烧伤治疗膏的章节,讲台上的羽毛笔飞到书籍上自动书写起来,几行批注清晰地标注在一旁,详细地介绍了烧伤治疗高需要注意的熬制要点。
斯黛拉低头看了看,每个字母的收尾都拉得长长的,显得有些清瘦,正是经常出现在她魔药学论文批语上面的字体,她的眼泪在斯内普难得称得上温柔体贴的表现下越发汹涌,她用衣袖胡乱地擦了擦眼睛,将鼻涕和眼泪狼狈地抹了一脸。
“好了,别再哭了。”斯内普的语调相较于以往有了些许温度,“或许我应该让你冷静一下再继续上课?”
斯黛拉选择了战略性沉默,她揪着自己的袍子,尴尬无措地感受着来自整个教室的视线,许久,一张带着淡淡魔药苦味的帕子覆上她的眼睛,擦拭掉了那些滚滚掉落的泪珠。
“谢谢您,教授。”斯黛拉瓮声瓮气地嗫嚅着开口。
斯内普的语调又恢复了往日冰冷冷的状态,他淡淡地回应道:“不必了。”
教室里不合时宜地响起一阵倒吸声,斯内普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漆黑的眸子里酝酿着恶意的情绪。
“你们黑板上的笔记都抄完了吗?”他阴沉沉的目光扫过整个教室,将袍子甩开,绕着教室缓慢踱步,一连抓住几个浑水摸鱼看热闹的学生扣了几分。
魔药课后,斯黛拉从地下教室爬出来,正巧瞥到训练结束的韦斯莱孪生兄弟,他们正拿着活点地图无所事事地到处闲逛,斯黛拉抱着书本亦步亦趋地逆着人潮跟在两人身后。
“弗雷德!乔治!”斯黛拉被人群挤得左摇右晃,她只能大声喊住两人。
“斯黛拉?”弗雷德和乔治兴高采烈地随着拥挤混乱的人,迈开长腿跑了过来。
“你们要是碰到伍德的话,能帮我告诉他一声吗?”斯黛拉垂头丧气地说,“我被斯内普教授罚了禁闭,今天晚上不能赴约了。”
“什么约会?我们怎么不知道?”弗雷德和乔治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皮笑肉不笑地说。
斯黛拉突然反应过来,不能让两人知道她找伍德偷偷训练魁地奇的事情,她忽然有些紧张,连带着肩膀也僵硬地抽搐了一下,她隐晦地瞥了两人,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弗雷德的胳膊,故作轻快地说:“我本身说和他一起写魔药学论文,你知道的,他脑子里只有魁地奇,这么下去如果在O.L.W.s考试魔药学没有通过,他一定会被斯内普做成标本的。”
弗雷德和乔治挑了挑眉,露出了一个格外怀疑的表情,两人一齐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倒显出了一副家长的气势。
“你没有讲实话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乔治用手臂一把搂住斯黛拉的脖子,亲密地贴在她的耳朵说,“我亲爱的妹妹,你要瞒着你的哥哥们吗?”
“就是这样啊,伍德不是查理和你们的朋友吗?”斯黛拉摸摸鼻尖,干笑了两声,“我肯定不忍心让他被斯内普惩罚啊,而且我上次在医疗翼他还来照顾我了。”
弗雷德沉默片刻,做作地撇过头冲乔治大喊:“哇哦,你听到了吗?乔治,她是因为我们才和奥利弗约会的。”
“我听到了,弗雷德,真是让人难过。”乔治可怜兮兮地眨巴了两下眼睛,“要是让妈妈知道,是因为我们斯黛拉才在一年级就恋爱,妈妈一定会给我们寄一封吼叫信的。”
“我们没有在约会!”斯黛拉脸色染上浅浅的玫瑰色,她深吸一口气,有些羞恼地说,“我们更没有在恋爱!”
弗雷德瞪大了眼睛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乖巧地说:“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们晚上准备做什么?”
“反正肯定不是研究魔药学。”乔治龇牙咧嘴地说。
“乖宝宝竟然学会了骗人,真让人惊讶!”
“赫奇帕奇的学生也会骗人吗?”
“如果让斯普劳特教授知道,她会有多伤心啊!”
“尤其这个人还是她最喜欢的学生。”
斯黛拉心虚地垂下头,淡金色的长发垂在了脸颊两边,两个人在她身边喋喋不休地逼问着,音色相同、语调相近的两道声线,就像某种精神污染倾轧着她的大脑。
“嘿,你们真是太烦人了!”斯黛拉不满地嘟囔,“我可是被斯内普罚了禁闭还扣了分,这是我本学期的第二十三次禁闭了。”
“这没什么的,我和乔治每周都会被斯内普扣上几分。”弗雷德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我们一年级的时候可是一共被斯内普罚了三十六次禁闭呢,据我所知,还没有人突破我们的记录。”
乔治双手叉腰,轻轻地笑了起来:“是啊,恶作剧大王的卓越事迹之一。”
弗雷德也学着自己的兄弟叉起了腰,沾沾自喜地炫耀道:“霍格沃茨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我们的鼎鼎大名,不论男女,不论年级。”
“斯内普一向反感乱搞小动作,尤其是像你们一样具有反叛先锋精神的行为艺术家型学生。”斯黛拉笑着说,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我甚至觉得一年级的时候,你们应该得到更多的禁闭机会。”
“我并不指望你们能真正领会那文火慢煨的坩埚冒着白烟、飘出阵阵清香的美妙所在,你们不会真正懂得流入人们血管的液体,令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的那种神妙魔力......”弗雷德惟妙惟肖地模仿着斯内普冰冷而讥诮的语调。
“我可以教会你们怎样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但必须有一条,那就是你们不是我经常遇到的那种笨蛋傻瓜才行。”乔治学着斯内普对句子里的单词加重读音,不自觉流露出别有用心的感觉。
斯黛拉的肩膀不住地颤抖,她紧咬着嘴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但最终还是失败了。斯内普的声音低沉而富有质感,但与他磁性动听的嗓音相反,他总是会将他的遣词造句打磨得苛刻刺人,暗讽的修辞手法被他运用得游刃有余,他根本不在意甚至是刻意地让他的听众感到难受痛苦。
乔治斜歪着脑袋笑,他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糖果,用胳膊撞了撞弗雷德,弗雷德挥了挥魔杖,用漂浮咒将糖果拼写成了斯黛拉的名字,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糖果上,闪着五彩斑斓的光。
“你们怎么做到的?”斯黛拉惊喜地说,欢乐愉悦的情绪溢满了她的眸子。
“这很简单,而且这和我们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完全不能比。”弗雷德咧着嘴笑,他又举着魔杖对着糖果念了一个咒语,糖果哗啦啦地落到斯黛拉的长袍口袋里。
斯黛拉满足地摸着鼓鼓囊囊的口袋,期待地说:“会是什么?吃不完的糖果吗?”
弗雷德和乔治大笑着将斯黛拉的金发揉的乱糟糟的,他们跳过一级台阶,又开始模仿起珀西讲话的腔调教训起斯黛拉。
“斯黛拉,你不该吃那么多的糖果的,那样只会让你的牙齿掉光。”
“你应该多吃一点儿蔬菜和水果,你的个子太矮了。”
斯黛拉恼怒地瞪视着弗雷德和乔治,朝着楼梯踩了上去,弗雷德和乔治急忙牢牢地抓住她的胳膊,将她轻轻巧巧地举到了另一级台阶上,就好像斯黛拉是一团轻飘飘的棉花糖一样。
“这级台阶是一个沼泽陷阱,你要小心一点儿。”乔治指着她刚刚要踩的地方,贴心地解释道。
“珀西之前追着我们要抢回他的级长徽章时就踩了上去。”弗雷德幸灾乐祸地嬉笑道。
斯黛拉和乔治几人走到了礼堂,弗雷德一下就看到在长桌上格外显眼的伍德,脸上的肌肉意味深长地抽动了两下,他发出一声尤为做作的惊呼,拍了一下乔治的肩膀,装模做样地说:“看呐!这不是我们的魁地奇队长吗?”
乔治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不善的笑意,他点了点头说:“我们也许应该问问他相约我们的妹妹做什么,他也许会知道呢。”
斯黛拉抓起自己的一缕头发,凑到弗雷德和乔治面前,试图转移话题:“你们快看看,我最近的头发怎么这么干燥呀。”
淡淡的香味充斥着两人的鼻腔,乔治褪下手腕上的皮筋熟练地将她凌乱的发丝编成了一个辫子,然后和弗雷德簇拥着斯黛拉来到了格兰芬多的长桌,他们冲着一脸茫然的伍德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
“嘿,伙计!”
看着弗雷德上前按住了伍德的肩膀,斯黛拉的心头升起了不妙的预感,可伍德毫无察觉,他还在朝斯黛拉礼貌地微笑。
“奥利弗,看起来你好像生病了?”弗雷德故作深沉地说。
“看起来确实是那回事儿,那可真让我们担心。”乔治捂着心口担忧地说。
伍德困惑地眨了眨眼,旁边格兰芬多的同学们不明所以地看着热闹。
弗雷德从袖子里摸出一颗糖果,乔治了然地掰开伍德的嘴,弗雷德动作熟练迅速地把糖果拆开包装塞到了他的嘴里,结束后,两人齐齐朝伍德绽放出一模一样的灿烂笑容,异口同声地大叫道:“这会管用的,希望你能度过一个难忘的魔药学课堂。”
伍德身子抽搐,从喉间发出一个又一个急而短促的声音,他的脸色涨成了粉红色,长桌周围的同学们全都哄笑起来。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们,乔治无辜地眨眼,他摊了摊手说:“这可不是我做的。”
弗雷德坏笑着朝伍德挤了挤眼睛:“你今天晚上打算做什么?”
乔治显然把斯黛拉当成了摆设,他嘻嘻笑着,在嘴唇上比了一个拉起拉链的动作,无奈地说:“斯黛拉什么都不愿意和他的两个哥哥讲,这是秘密,对吧?”
“或许,我们应该单独谈谈。”弗雷德撞了撞乔治的肩膀,两个人默契地架起伍德,消失在了礼堂里。
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的人们将斯黛拉包围起来,好奇地朝她打听缘由,戴维斯挤到斯黛拉身边低声说:“这可不是我说的,我只和塞德讲了,我没有那么长的舌头。”
斯黛拉才没空管戴维斯,她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抱着书本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