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缨弯下笔直大美腿,拾取一地乱稿,大多是征集来的民供,记载元歌生平。
狄仁杰看完已经是卯时,天已大亮,而元歌也在牢卒的帮助下,拼出一段完整的话。
“诸葛亮不是我杀的,有人给我茶水下毒,误杀诸葛,我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装作要挟他。”
狄仁杰要他拼出凶手名字,元歌一个劲儿摇头,像是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
狄仁杰元歌,侯爷只给我三日时间,已过两日。
狄仁杰你若不能自证清白,只有死路一条。
云缨狄大人,他杀人无数,早就是死罪。
云缨这一提醒,本来表情松动的元歌,像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不再拼字牌。
这让案情进展再次陷入瓶颈。
好在狄仁杰经常遇到这种事,越是难开口的犯人,越容易被诈出真相。
因为他们认死理,对某种结果供认不韪,不允许被人翻供。
一旦有人说出他们不愿意承认的某种真相,会竭力否认,企图掩盖。
狄仁杰你不说,我也知道凶手是谁。
元歌染血的囚衣,微不可查抖了抖。
云缨抱着长枪,倚在铁栅栏门边看好戏,给到犯人心理上的武力威胁。
她知道,一般狄仁杰说这话,就代表他要进入大忽悠模式,将犯人绕进话术陷阱。
但元歌无法说话,反应慢好几拍,无疑是加大了难度。
狄仁杰你在侯府出事,凶手定是里面的位高权重之人。
狄仁杰老侯爷、管家、夫人,几个姨娘和庶出的公子。
元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狄仁杰以情动之。
狄仁杰你想逃,想必是不甘的。
狄仁杰机会就在眼前,何不把握?
狄仁杰只要你说出来是谁,我定会为你做主。
一直面无表情抱着膝盖的元歌,抬头凝视狄仁杰,那一眼包含太多,质疑、嘲讽、绝望。
狄仁杰试着理解这些心理出现的契机。
狄仁杰戏班子的人说你是走丢的孩子,被班主捡到的时候穿着富人家的衣服。
元歌情绪激动,恨意迭起,狄仁杰继续发酵他的情绪。
狄仁杰贵公子落难为戏子,想必是命运不公在作祟。
狄仁杰难道你就不想找回亲人?
元歌好不容易燃起的小火苗,在狄仁杰提到亲人那刻,熄灭的无影无踪,狄仁杰心下一个“咯噔”。
暗道是不是元歌和亲人关系不好,或者家里人惨遭毒手,才会这么多年没来寻过他。
他斟酌用语,按照其中一条思路走。
狄仁杰你这样的杀人犯,还是不要和亲人相认的好。
狄仁杰以免连累他们诛九族,有你是他们的耻辱。
“呃呃呃!!!”
元歌抓住铁链,发出野兽一般的怒吼,发狂起来,竟是要以头去撞狄仁杰。
身受重伤的他,还没发功就被狱卒拿下,元芳递了杯水给狄仁杰润喉,继续开展话术。
狄仁杰反正你也快问斩了,就当是他们从来没生过你。
这下元歌挣脱开压住他的两人,双手滴血,摸到那枚字牌“冤”。
狄仁杰心知有戏,继续劝说。
狄仁杰你有何冤,速速道来!
元歌没有立马回应他,而是猖狂大笑,拼出四个大字“官官相护”。
看戏老半天的云缨忍不住插嘴。
云缨你污蔑谁都可以,不能这么说狄大人。
云缨他这些年为民请命的还少吗?
元歌只是幽幽给了个嘲讽的翻白眼,双手稳稳端拿巴掌大的字牌,拼出一句话,惊吓到所有人。
“若是案件牵涉朝廷大半高官呢?”
这下狄仁杰再也不能信誓旦旦保证他会公正处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元歌像是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抱着双臂缩回角落,黑暗的牢房里只投下一缕细光,可他被捆缚在墙角,永远照不到,只能像蛇虫鼠蚁一样游走在黑暗边缘。
云缨等人的喉咙都快憋干,她生于官宦之家,当然知道元歌那句话的意思。
侯府最大的官是侯爷,而这案子似乎不止是和他有关,扯出箩卜带出泥。
就算是司空震也没权利处理侯府这只庞然大物。
李元芳狄大人一定会秉公处理。
唯一听不懂那句话背后深意的元芳开口了,打破牢房里死一样的寂静。
而打算明哲保身的狄仁杰,被元芳带回思绪,想起自己查案的初衷。
狄仁杰如果是那个男人,他会怎么选呢?
狄仁杰像是在和送他来这里的老人隔空对话,两人外貌相似,唯一不同的是,那位老人的一双睿智眼在布满沟壑的脸上格外醒目。
似乎他生来就是替太阳巡逻黑暗的月亮,照耀世间每个角落,乌云只能遮住一时,遮不了一辈子。
再强大的人,哪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最终月亮出现,那就都是跳梁小丑。
想明白这些,同时也是他心头信念的再次坚定,狄仁杰冷咳一声,以庄重肃穆的口吻承诺。
狄仁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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