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舒颖摇了摇头,“顾瑾,你说是什么样的经历让这么小的小姑娘心理防线这么重?”
孟舒颖没有等顾瑾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道:“对于她,我的把握五成都不到。”孟舒颖无法具体说出她对江河病情的看法,这么些年她也见过各式各样的病人,但是像江河这样的少之又少。
“那就是很难办了?要不让小柯和你一起?小柯和她年纪也差不了多少,应该会有些帮助的。”顾瑾提议。
“这事还是先不告诉小柯了,他们虽然年龄相仿,也有相同的话题,但是小柯最近要出国一趟,还是等他回来之后再让他和我一起吧。”
“好!你不说我都忘了。那小柯出国的事就交给我吧。”
孟舒颖点了点头,继续想着接下来江河要进行的催眠的事情。
江河回了家一趟,不是林家,而是自己的家。自从父母死后江河恢复说话她就再也没有踏进这间屋子里。她将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走了一个遍,尘封在在脑海深处的回忆翻涌而来,一幕幕都是在她心口上插刀子。最后江河来到了琴房,她会的乐器都是江跃和何霜教的,这间琴房是他们一家人回忆最多的地方了。江河将盖在钢琴上的白布掀了起来,一时间灰尘飞扬,日光照了进来,看上去漂亮极了,化学上说这是丁达尔效应,但是这不是老师告诉她的,是她的爸爸江跃。
江河在琴前坐了下来,轻轻抚摸琴声。笑了笑,弹起了江跃向何霜求婚时的第一首曲子--《梦中的婚礼》。说实话,江河并不喜欢这首曲子,但是到了后来,她什么都可以不忘,唯独这首曲子她忘不了,也不能忘。这是他们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了。一曲终了,江河又弹了一遍又一遍,好像这样就能够忘记他们已经离开,林薄还是那个记忆没有缺失的林薄,一切都没有变。可是啊,就算江河怎么欺骗自己,这也是回不去也改变不了血淋淋的真相。终于,乐声戛然而止,江河轻声开口:“爸妈,我生病了...不严重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这个病可能会一直陪着我,可能直到死我都没办法治好它。我...我好累啊,我感觉我好像快坚持不下去了,爸,妈,我该怎么办啊?我真的好累好累啊,我也好想好想你们。这几年我常做梦...”
江河笑了笑,继续说道:“我梦到啊,你们还在,即使忙也会尽量抽出时间陪我,我还梦到你们带我去了游乐园,我们玩遍了里面所有的项目,然后梦的最后一幕就是你们不要我了,你们躺在了医院的太平间,再然后我就醒了,你们说这算不算是弥补遗憾啊?可是说起来,你们从来没带我去过游乐园,我们还没有一起放过风筝,我们还有好多好多事没一起做过呢,要是那天和你们一起出发的人是我,那我会不会就没有这么难过了?这些年,他们对我都很好,但是我总是不自在,或许是我还不够知足吧。爸,妈,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接下来的日子就祝福我开开心心的吧,好不好?”
江河絮絮叨叨不知道说了多久。就一直坐在琴前,陪他们聊天,虽然没有人回她,但还是说了很多,说了这些年所见所闻,抱怨了同学们不喜欢她,楚鸢对她的态度变化,说到最后她开始没话找话,外边渐渐黑了,夜幕降临,琴房一片黑暗,江河并没有起身去开灯,也不再说话,就一个人静静地待在琴房。没有人会找她,也没有人能救她,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