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

思过窟晃得更加厉害，相思几乎站不住脚，她不敢再耽搁，拉着长意往外跑。

青羽鸾鸟破出十方阵，整个万花谷都被惊动了，林沧澜重伤未愈，自然不可能是青羽鸾鸟的对手。这场战争，无论怎么看，万花谷的胜率都不大。

离殊拜托青羽鸾鸟带走了雪三月，而他自己则带着九天圣火回来找相思：“东西还你。至于你的要求，青主未曾答应，她说她要亲自和你谈。”

相思看着离殊手心里那簇金色的火焰：“九天圣火？还我？”她觉得那簇火焰十分亲切，却不敢随意去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离殊回头扫视了一圈，似乎是在担心有万花谷的弟子追来。他不知道相思为什么装作毫不知情，但他赶着去追青羽鸾鸟和雪三月，干脆一把将九天圣火塞进相思的掌心：“是不是你的，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他可没时间和相思耗在这里玩什么解谜游戏，他还得去乐游山见青羽鸾鸟和雪三月呢。

那簇火焰毫无阻塞地融入了相思的身体里，她看着自己掌心，脑海中再度传来了熟悉的刺疼感——

“妹妹，你生来便什么都有。父帝的看重、母后的宠爱，弟弟的敬重，你什么也不缺。天仙一族视你为明主，将你捧上高高的帝位；地仙一族亦久闻你的名字，说你将是九天之上最仁慈的君主——你明明已经拥有了一切，为什么还要和我争抢师父的宠爱？为什么！”

火红的衣袍似乎能滴出血来，刺眼得让相思几欲流泪。女子发髻上的珠钗坠着长长的流苏，打在伏地蜷缩着呻吟的少女的脸颊上，她含恨地抓住少女的发丝，让她不得不仰头看着自己，“妹妹，做仙也不能做得太贪心。你已经拥有了这么多，你该知足了。”

语罢，她松开了手，又似是十分怜惜地将疼得满地打滚的少女抱入怀中，轻声抚慰，“妹妹，不要害怕，姐姐会护着你的。只要你一直听话，姐姐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仿佛噩梦一般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不停地划过，她似乎听见了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女子用一种极其甜蜜的声音唤着身边的男子：“师父，妹妹怎么样了？”

男声是很柔和的，他似乎十分宠爱女子，连话语中都有一丝温柔：“她伤了根本，需要好生闭关修养一段日子。在她千岁生辰之前，汝菱，你便莫要来打扰你妹妹了。让她好生静养吧。”

长长的裙摆迤逦着滑过地面，玉佩碰撞的声音渐渐远去，是女子离开了。

殿中久久没有声音响起，半晌，才有人叹息一声：“九天圣火果真是举世最强的护身法器，连寒霜也奈何不了你。既然这样，那这天宫之中，便留不得你了。”他的手轻轻拂过少女的额心，“忘记这些不再属于你的日子吧，为师的好徒儿。你该庆幸，为师不愿杀你。体内仅剩二成修为，该如何在妖兽遍地的西山活下去呢？也许这便是你的命数了吧——阿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