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医生突然有点不敢打断黎辞镜了。
在描述那次实验事故时，她的表情，是彻彻底底的震撼，和神往……
他眨了眨眼，对面，女人的表情再次变得安宁，甚至带上了一抹歉意的微笑：“我……刚才说到哪了？”
“实验室爆炸。”
“哦……”她面露恍然之色，继续道，“那是一个意外……我本该在倒计时结束时关掉仪器的，但因为耽搁了一会儿，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白医生默然。黎辞镜继续道：“损失……还是比较严重的。我当时不知怎么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时，我就在医院收到了长长的账单。”
“虽然我后来努力把他们试图算在我头上的一些不该由我承担的债务撇清……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有钱人。”
她很温暖地一笑：“不过没关系的。”
“我现在住的地方虽然比较小，但我住着没有任何问题。”
“唯一的问题，还是我的妹妹……”
提到她的妹妹，黎辞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白医生也很想叹气。
完全看不出来该怎么处理。
甚至看不出来妹妹的出现是因为黎辞镜自身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因素。
“您很为难吗？”
黎辞镜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其实没关系的……毕竟您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些，感觉不知所措也很正常。”
这话听着自然没什么问题。
可白医生就是感觉以她的身份说出来怪怪的。
但抬头一看，黎辞镜的表情依然温和，她低头，静静整理着自己的挎包，像是准备离开。
“您不用担心我。”她发现白医生的目光，抬头补充了一句，“其实能找个人倾诉我的处境，对我已经有很大帮助了。”
“您现在就准备离开了？”
“嗯。”黎辞镜轻轻回应。“很抱歉，或许我们可以约个时间下次再谈。”
“今天……”她抬头看了一眼被窗帘遮的严严实实的落地窗，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歉然一笑，“我感觉不太舒服。”
黎辞镜不能说谎。所以她说不太舒服，那就是真的不太舒服。
但她恐怕也已经掌握了如何有选择地说真话。不太舒服，到底是指她生理上感觉不适，还是今天的交谈对她产生了什么影响？
数个念头迅速在白医生心里转过。但不管怎样，他似乎没什么理由把黎辞镜拦下来。
那就等下次见面吧。
他帮她把挂在门口置衣架上的大衣摘下来。
“谢谢。”黎辞镜理了理衣领，微笑着道谢。白医生站在门口，看着她准备离开。
她突然回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轻声道：“我……能拿走这支玫瑰吗？”
……
白医生和他的师兄不一样……
黎辞镜抬手，轻轻摸了摸被她别在挎包上的那支玫瑰。
他的师兄似乎知道点什么，只是刻意不说……而他，是真的不知道。
是因为他还没毕业吗？
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或许她能看出来的会更多一点。
黎辞镜想着，慢慢走出了楼道。呼吸微微一滞，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暗红色的月亮占据了大半天空，显得有些拥挤。朦胧的月光让天地万物都被涂上了一层浅浅的红色。
那轮血月仿佛是一只流血的眼睛，静静地俯视着不知何时变得寂静无比的城市。
黎辞镜抬头。
她以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月亮。
而在看到猩红的月光时，她明显感到这个世界，也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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