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闷

那是一个冰冷的地方……睁开眼，不自觉地又想起了那里——从小居住的，并且从小就讨厌的地方。

“欢儿都喜欢谁啊？”记忆里温柔的面庞浮现。

一直不明白当时那个女人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给出了回答。

“最喜欢娘亲！”还是像从前一样嬉笑地回答，只是别人看不见的虚伪藏在内心最深处。

“那还有谁呢？还喜欢谁啊？”白意欢的母亲——刘氏接着问，想要从白意欢口中得到那个想要的答案。

白意欢立刻不假思索地答道:“是父亲呀！”不用费着劲地编造谎言，让她感觉很轻松。

刘氏脸色有些怪异，但还是接着问:“娘亲的娘亲呢？喜不喜欢？”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这一下，白意欢的笑容僵了，眼神里充满了厌恶，但她不敢让刘氏发现，只能立刻又微笑着说:“婆婆也是欢儿的亲人，当然喜欢了！娘亲爱婆婆，欢儿也爱婆婆。”

说完白意欢就翻出一张纸和一支笔，把刚才说的亲人依次写上去，举给刘氏看:“娘亲，这上面就是欢儿最重要的人，欢儿永远都最喜欢他们。”

刘氏感动得眼泪止不住地流:“欢儿最懂事了！”一把把白意欢搂进怀里，而白意欢在刘氏看不见她脸的那一刻，表情恢复了冰冷。

等到刘氏去给婆婆送饭时，白意欢举起那张写满名字的纸，在刘氏前面加上了自己的名字，看向最后一个写得最丑的两个字，皱紧眉头，使劲地划掉了。

“我这一辈子，心里只能装下这三个人。”把纸折好藏进了袖子里，白意欢重新摆出了甜美的微笑，走出房间。

只是走出房门的一瞬间，一只碗冲着她的脑袋砸了过来，“崩”的一声砸在白意欢额头上，留下一大块紫印。碗里剩下的半碗热水也浇在白意欢脸上。门外的刘氏瞬间面色全无，腿一软就瘫坐在地上。一旁的白天佑白意欢的父亲也蒙了，但反应很快，立刻跑到白意欢身旁，颤颤着手不知怎么好。

白意欢抬起手摸了摸砸中的地方，确实很痛。看得人胆战心惊。

“我没事儿，这不就一点儿小事儿吗，瞧把你们吓的。”白意欢摆出微笑，按住了白天佑颤抖的手，顺便看向了院内躺在摇椅上还抓着碗想朝地上摔的婆婆，心里冷嘲了百八十句，就去扶起瘫坐在地上的刘氏。

刘氏慌忙地说:“欢儿，你婆婆年纪大了，有点糊涂，千万别生她的气呀，娘待会给你上药。”

白意欢不语，强压的怒火快溢出来，再待一会儿估计就装不下去了。于是她立刻把刘氏扶起来，安慰道:“娘亲我没事的，就是头有点疼，我先回屋了，自己会上药，别担心。”

白意欢不等刘氏再说什么，立刻回到屋里，把门死死的关上。再转过身时，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狰狞可怕，仿佛要把自己的婆婆生吞活剥了似的。

过了好久，情绪才平静下来，坐在镜子面前仔细检查伤口，门外也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你这个死老娘一天到晚就知道祸害别人，你为什么要把她接到我们家？”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她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我当然要照顾好她。”

“你看看今天！我刚回来没多久就看见欢儿脑袋被她砸了个正着，祸害别人也要有个头啊！”

“她只是糊涂了，头脑不清醒，就不能体谅一下吗？”

“ ……”

白意欢包好了伤，一边看着额头上缠着的布条，一边欣赏镜子里白净的脸蛋。门外的争论声吵的她耳朵疼，只得皱着眉头烦闷地说:“啧，真丑。”

也真倒霉。

争论的对象不言而喻，但他们之间怎么样与白意欢无关。她只负责爱她爱的人，她爱的人们自己之间发生什么她管不着也不想管。她一向不喜招惹麻烦，伤了哪边的和气都没有利益，她做好她自己就行了，心疼又有什么用？早晚要习惯的。

她的感情就是这样，真诚，且凉薄。

【作者有话说】:婆婆这个称呼真的是不得已写出来的，写姥姥有点别扭，写外祖母感觉有点拘束，写阿嘛感觉怪怪的，只能按照南方人的叫法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