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衍生（12）

深夜T市大路上红灯寥寥，一排黄灯闪烁，像是一场比赛的倒计时，正提醒着马嘉祺他们将冲向一个怎样的结局。

马嘉祺几乎油门踩到底，车里音响连着丁程鑫的手机。刘耀文的声音从音响里穿出来，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搭上了穆秋楠的车，正在和贺峻霖一起往这边赶。

丁程鑫把警灯摘了，别打草惊蛇

情况越是危急 丁程鑫的声音越是稳定

丁程鑫穿上防弹衣 谁也不知道他家里放着什么

待丁程鑫挂了电话 马嘉祺稍微调整了坐姿，那支05警转的枪管咯在他腰间

马嘉祺排爆组的人呢？

丁程鑫已经在路上了

丁程鑫的目光略过后视镜

丁程鑫有人跟车

马嘉祺一惊 抬眼掠过后视镜，只看见一辆无比熟悉的丰田

马嘉祺她们怎么跟出来了？

马嘉祺的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

丁程鑫我们出来的时候她们两个也在办公室

丁程鑫盯着后视镜的车子

丁程鑫要逼停吗？

马嘉祺咬了咬牙，迸出两个字

马嘉祺胡闹！

飞快向右打轮踩下刹车，车子停在右侧道上

跟着的车子缓缓滑行在马嘉祺车子前方停下 车上的人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马嘉祺跨下车，大步走到车子侧面，敲了两下车窗。

车窗降下，马嘉祺先对上蒋筱筱深邃沉稳的眼，又瞥见副驾驶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

马嘉祺你们知不知道这次有多危险？你们两个又没配枪，跟来做什么？

马嘉祺不再抑制声音里的怒火，额头青筋暴起，眸中怒火熊烧。

蒋筱筱知道

蒋筱筱的声音低沉细腻，只回答了两个字，便再也没说话。

马嘉祺知道还跟来？

蒋筱筱知道才跟去。

危险的沉默。蒋筱筱无惧与马嘉祺对视，他们彼此都长与此道，目光相撞如相博，寸寸都是必争之地。

人声坚毅，打破这一场无果的对峙

丁程鑫马嘉祺，我们该走了

丁程鑫站在车后面 不疾不徐的开口

夜幕如黑耀，从天际垂下来笼罩住两辆车，四个人，风声呼啸，灌满彼此的间隙。

马嘉祺看着蒋筱筱坚韧的眼神，叹了口气 声音很沉

马嘉祺你们两个 都不许出事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回车子里

两车一前一后，冲向空无一人的街，灯光照亮前路 像一条黄色的河。而这座城市的夜 早已经黑了。

车子拐进东区一片小区，像是驶入一片寂静的深眠。路灯的幽光静谧阑珊，与任何一个平常的黑夜似乎没有不同。但马嘉祺敏锐的感知到，一张巨大的网已经织就，正无声的笼罩在这个普通的居民区。他们走在钢丝线上 如同走在生死边缘。

第三栋居民楼打个转，马嘉祺看到人影憧憧，几个熟悉的身影掠过马嘉祺的眼，都是市局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车道上停着几辆救护车，消防车和排爆车，在月色的咽不下如同潜伏的巨兽。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 没由来的令人窒息。

马嘉祺丁程鑫下了车才看到警戒线已经拉起，人群中有一些是穿着睡衣披着毯子的居民 正神色惊恐抬头望着发光的窗子

丁程鑫忧心忡忡

丁程鑫看起来已经惊到兔子了

丁程鑫抬头接着月光环顾四周，他眼神盯着对面顶楼，然后拍了拍马嘉祺的肩膀

丁程鑫我走了

丁程鑫没等马嘉祺的回复，他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很重的箱子。马嘉祺就这样望着他的背影。丁程鑫早已经走远，可马嘉祺好像听见他在说话。

马嘉祺，等着我的好消息。

丁程鑫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深渊中，警戒线外闪过一个身影，马嘉祺眼神一亮。

马嘉祺贺儿！

被叫住的人回头转身，紧缩的眉头 不似平日里活泼的屁孩子，匆匆跑过来吐出一句

贺峻霖穆队长在上面

蒋筱筱此时行至马嘉祺身边 它瞧见马嘉祺突变的脸色和担忧的眼神

蒋筱筱的声音微微颤抖

蒋筱筱发生什么了？

平日里冷静的贺峻霖也因紧张而声音嘶哑

贺峻霖我们几个一过来就被杜同发现 我们进去的时候他正抱着炸弹等着呢，墙角堆了一堆东西，我看到不清楚 但刘耀文一见，脸色就变了。穆队长把我们两个赶了出来，说自己留下来谈判。刘耀文不愿意，但我知道，这玩意一炸，整个小区都得完，所以我带着他偷偷疏散居民。

贺峻霖每说一句，马嘉祺的眼神就暗一分，等到贺峻霖喘着粗气说完，马嘉祺低声问

马嘉祺杜同要什么？

贺峻霖还能要什么？

贺峻霖急得跺脚

贺峻霖要车要枪，要放他跑路！

蒋筱筱抬起头来环视荧蓝的夜空

蒋筱筱狙击手呢？

马嘉祺丁哥，已经去了

马嘉祺你先去帮忙吧

贺峻霖点点头然后跑走，马嘉祺正要跟上 却被蒋筱筱一把拉住手臂。马嘉祺抬眼 看见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马嘉祺怎么了？

蒋筱筱秋楠有危险

蒋筱筱的手又紧了几分

马嘉祺的手扶住蒋筱筱的手

马嘉祺穆队长可以的，像杜同这样的人一般都是懦夫。

蒋筱筱摇摇头

蒋筱筱他的确是懦夫，但他怕的到底是什么？他把孙朝当兄弟 孙朝背叛他。他把石晓雪当女儿，结果女儿死于非命。两个月前孙朝出狱，闫人英被无罪释放。这两件事情是他蓄谋报复的源头。你想想他在监狱里受的折磨，相比与死 他更怕去蹲大牢。

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马嘉祺看着蒋筱筱

马嘉祺所以你的意思是？

蒋筱筱秋楠想给他做心理工作，但不会答应他的要求，等他意识到自己走投无路，他就会鱼死网破。

马嘉祺仍然抱有希望

马嘉祺他准备了不止两个炸弹，是想活着报复社会吧？

蒋筱筱能好好活着最好，如果不能，死和回到监狱，他会选择前者。

蒋筱筱放开了手

蒋筱筱我去把秋楠替下来

那你怎么办？

这句话马嘉祺没有出口，只是手上加重的力度，已经替他说出了所有。

蒋筱筱抬眼，注视着那个灯火通明的窗户，隔着那一层薄薄的雾，她站在生死场外，眼前浮现那个张明眸皓齿的脸。那个永远是她底气的人，她的队长正在跟嫌疑人对峙。

半晌，蒋筱筱抽出手，与马嘉祺对视

蒋筱筱马嘉祺，相信我

马嘉祺经历了无数次任务和血案。他见惯了生离死别和人间悲剧。可他从未如此恐慌。深秋的寒风凛冽着他每一寸骨头，额头和背后的汗水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对劲 他从来沉着冷静，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够分成无数个自己，代替站在危险里的穆秋楠或者伏在深渊中的丁程鑫，或者即将命悬一线的蒋筱筱。

原来，马嘉祺，也会害怕。

从来没有人生来强大，只是坚强的次数多了 就不允许自己露出柔软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