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太太那海家小姐是几年前孔嬷嬷与我说的,德容言功都是不差的,亏就亏在他们海家男人都不纳妾,便养的女儿也都容不下妾室,海门女这才难嫁的。不过你大哥哥却不怕这个的,这些年统共一个通房,叫什么……嗯……
明兰叫羊毫。
明兰给接上。盛老太太轻轻一晒:
盛老太太这个还好,其他几个破名字也亏你大哥哥叫的出来,好好姑娘叫什么猪狼鸡鼠的。……那羊毫不过中人之姿,也是个本份的,回头要留要遣都无妨。
长柏哥哥大约很受中老年妇女的青睐,海夫人的来信一封比一封热情,刚开始信里还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后来便一口一个‘亲家公亲家母’了,见长柏孤身一人住在京城盛宅,恨不能让长柏住到自己家中去,盛紘想到自己任期将满,索性叫家仆将京城的宅子慢慢打理出来,将来好让全家回京时住。
又过了半个多月长柏终于回来,告别丈母娘的热情立刻迎接亲妈的热情,王氏摸着儿子的脑袋,只觉得自己十月怀胎和十几年情感投资都没白瞎,激动的热泪盈眶,其实她之前准备了一匹高头白马和一朵大红绸子扎的花球,打算让儿子游街一番以示荣耀,长柏抵死不从,王氏不免郁郁,其实很容易理解王氏,嫁了个老公像老板,生了儿子像老爹,换谁都得抑郁。
长柏回府时,看到熙兰站在门口,满面欣喜地看着自己,心口一软。
熙兰二哥哥回来啦!恭喜二哥哥!
几个妹妹中长柏最疼的就是明兰和熙兰了,特别是一母同胞的熙兰,从小懂事听话,又漂亮可爱。
长柏回想起京城的事,眉头微皱,陷入沉思。
熙兰古人云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前几日登州下了场好雨,二哥哥又和爹爹的门生一起赴考也算他乡遇故知了,如今金榜题名又议亲了,这短短几个月一下子四喜齐全,真是幸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熙兰总觉得长柏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那是一种五分心疼四分担忧还有点鼓励的眼神。
长柏七妹妹,我给你带了点东西。
说着递给熙兰一只小箱子。熙兰打开一看,只见里面一把雕花镶暖玉梨花木梳子,一对紫玉耳坠子和烟紫玉手镯。
熙兰很喜欢。
熙兰谢谢二哥哥。
长柏没说什么,只是摇摇头。
作为补偿,盛紘选了一个凉爽和煦的日子在府中开筵,恰好逢了沐休日,好请一干僚友上峰一同和乐。
春末夏初,园中景致幽绿嫣红,山石磊落,风光极好,正适待客,王氏本想请一班小戏儿开堂唱上几出,但盛紘觉着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便只开了几张桌筵席,一众男客在前面吃酒,女客在后院另辟了一处饮宴,登州城里与盛家交好的人家不少,有些亲密的便早早到了,没想到来的最早居然是平宁郡主。
不是王氏的人格魅力太大,而是在登州这个地界上,能和钦封三品郡主等级相当的女眷也没几个,其他的官宦女眷只会一味谄媚奉承,平宁郡主消受了一段日子的恭维不免有些腻。王氏好歹是出身名门,到底混过京城闺门圈,交际起来也不含糊,中年妇女说起皇亲贵胄宗室豪门的八卦闲话,那是干柴烈火一般热烈;王氏虽有些霸道,但也不敢在郡主面前拿大,尤其王氏不再推销女儿之后,那鲁直的性子反而与弯弯绕的郡主合得来。
平宁郡主先向王氏恭喜了一番,接着哀叹了自家儿子的落榜,今日王氏本来极是高兴,但对着郡主的哀怨面孔又不好太喜形于色了,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件悲催事儿来说说:
王氏……都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媳,那海家这般门第家世,又有这么个门风,这儿媳妇我将来如何管教!
王氏牺牲自己娱乐对方的高尚情操立刻收到效果,郡主破涕为笑:
平宁郡主你也是!既想娶个好门第的儿媳妇,又想痛快管教媳妇,天下哪有这般好事!
若是别人这么奚落,王氏早掀桌子了,可对着郡主她只能暗自狠揪帕子,然后呵呵干笑一番揭过去算了。
过不多时,来客渐多,只见满室珠环翠绕,环佩叮当,盛老太太正位坐上方,四个兰穿戴一新羞羞答答的站在一旁待客,对面致了仕的余阁老家老妇人旁边站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身着明紫色窄袖束腰纱衫和藕荷色碧纹湘江长裙,她瞧着明兰这幅作假模样,便偷笑着朝明兰使了个俏皮的眼色,明兰大怒,偷着朝她一龇牙。
寒暄了几句,盛老太太便拉着余老夫人到寿安堂去说话去了,王氏和一干太太夫人们亲热了一阵后,想要聊些男婚女嫁的成人话题,顾忌着一旁的姑娘们,便让她们自去顽了。
墨兰手腕了得,闺蜜最多,一出门口便围着四五个女孩嘻嘻哈哈说开了,如兰自恃身份,只与刘李两位同知家的嫡女要好,明兰被盛老太太拦着没见过几次客,熙兰每次也只见些太太,两人便也没认识几个女孩,只那余阁老家的老夫人常来与盛老太太一同参佛,便与她家孙小姐嫣然熟识了。
余嫣然生的高挑细腰温雅可人,有一度盛老太太还想把她给长柏做媳妇,可惜嫣然的那位在户部做五品侍郎的爹,认为把女儿嫁给同品级的盛紘做儿媳妇有些浪费,此事便不提了。
一众女孩都被引领进葳蕤轩去吃茶,众丫鬟早搬出各色锦墩绣椅和茶几翘案,又摆上了精致点心和盖碗,如兰便笑道:
如兰这是我舅舅从云南捎来的白茶,姐姐们品品,吃着可好?
女孩们听了大是兴味,便端茶引盖轻尝几口,墨兰眼角轻轻上挑了下,捂嘴轻笑道:
墨兰五妹妹你真是的,什么稀罕的好东西,也献宝般的拿出来显摆,显得众位姐妹都没见过世面似的!别说这云南白茶,便是藏边的砖茶,上回吴家妹妹也拿来我们吃过!
如兰脸色立刻不虞起来,只忍着不发作,她们姐妹不合在闺中也不是什么隐秘,周围坐的女孩们都面不改色,自顾自的品茶说话,那吴宝珠最是知趣,笑道:
吴宝珠墨姐姐快别提了,上回那劳什子直吃的姐姐们一嘴苦味,我真是悔极了,今儿这白茶就很好,淡雅温厚的。
不重要的配角一样东西有一种味道,没的有好东西不拿出来给姐妹们尝尝的,如兰妹妹这是好客呢。
陈新芽是知府独女,素来脾气骄纵,反与如兰不合,身为嫡女却乐意受墨兰捧着,撅撅嘴放下茶碗,道:
陈新芽我吃着不过如此,太淡了没什么味道,不如我爹从庐山带来的白露好。
如兰扁扁嘴,忽朝坐在角落的明兰道:
如兰六妹妹,七妹妹,你说呢?
明兰熙兰正商量着出去玩,冷不防被点了名,便道:
明兰味道是淡了些,可胜在清香回味,自有一番别样风味。
熙兰我是托了众位姐姐的福了,这茶五姐姐藏了好几天,连亲姐妹都没舍得给喝,只等到今天款待众位姐姐呢!
礼轻情意重,一时周围女孩都纷纷道谢,如兰大感满意。
那边的余嫣然被一个通判家的庶女缠住了,趁机站起来,走到明兰身边,用葱管般的食指点了点明兰和熙兰的脑门,嗔道:
余嫣然你们这两个小丫头,今日怎么见了我都不说话,好没良心!
熙兰上个月我见天儿转暖,花红草绿水温鱼活,便和六姐姐叫了你几次过来钓鱼喝煲鱼汤,你只说叫人来说了声没空,连个由头都没有,我们才不要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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