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笑过后,大家便疑惑的去看那屏风,长柏沉声道:
长柏何人在后头?如何擅闯此地?
下一刻,屏风后走出一个少年,只见他身着一件湖蓝色绣银丝点素团纹的交领长衣,腰束一条浅蓝色缀玉腰带,腰带上别了个滚蓝边月白色葫芦形荷包,上面缀着一颗闪亮的青蓝色碧玺珠子做饰扣,那少年似从外头刚进来,肩上还落着些许粉红色桃花瓣,一头鸦羽般的乌发用玉冠松松扣住。
庄先生(笑道)元若,你怎跑到这里来了?你师娘呢?
那少年走到庄先生案前,拱手而拜,起身朗朗而道:
齐衡先生别来无恙,京城一别,今日终有幸再见,师娘叫我在外头等着,可是左等右等,先生总不下课,学生心急难耐,便擅自偷入后堂,请众位师兄师妹莫要介怀才是。
说着便朝盛家儿女团团一拱手,那少年笑容温润,唇红齿白,目朗眉秀,身姿如一丛挺拔的青竹般清秀,端的是一番名花倾国的神采,人见了,皆道一声‘好个翩翩美少年’!
一看这少年的通身的气派,盛氏兄妹就知道他来头不小,立刻站起来,各自回以礼数,庄先生待他们行完礼,才开口介绍,原来这丽色少年是现任盐使司转运使的独子,父亲是齐国公府的次子,母亲是襄阳候独女,圣上钦封的平宁郡主,端的是满门显贵。
他名叫齐衡,字元若,比长柏小一岁,几年前便在京城拜于庄先生门下受教,后随父亲外任才别了庄先生,近日齐大人到登州来巡查盐务,奉旨整顿,估计要待上一段日子,妻小自然随行,齐衡听闻盛紘的西席便是庄先生,便请父亲递了帖子拜访。
长枫我猜是庄先生的高足,当称呼一声师兄。
庄先生这小子偌大的家世,好端端的不去捐官做,偏要自己苦读,寒冬酷暑都来我那破草堂,急的郡主娘娘直跳脚。
齐衡父亲常以未曾科考为憾,自期望后人能走正经仕途,幸亏盛大人请得了先生,元若便厚着脸皮来了。
齐衡尧泽贤弟,许久不见了。
尧泽起身行礼。
尧泽元若兄,别来无恙。
尧泽如今也与盛氏兄弟混熟了。尧泽与盛长柏都是不爱说话的性格,不同的是盛长柏是因为沉稳,尧泽是因为从骨子里面散出的高傲。但是尧泽与长柏在交流几次功课后发现对方与自己观念脾性极为相投,便互认为知己。
尧泽本人君子六艺样样精通,长枫也格外佩服。熙兰隐隐觉得此人并非只是个庄先生的门生。
齐衡看了眼在一旁沉默微笑的长柏,便又道:
齐衡这位便是盛大人的长公子,长柏师兄了,听闻师兄今日将赴考乡试,不知可有字?
庄先生草字则诚,庄先生给的。
然后三个大男孩序过年齿后,互相行礼,齐衡朝盛家两位公子,拱手道:
齐衡则诚兄,长枫贤弟。
庄先生等了半天早不耐烦,骂道:
庄先生你们几个后生比我这老头子还迂腐,要啰嗦自出去,我课还没讲完呢。
庄先生叫齐衡也坐下听课一旁小厮早抬来一副桌椅。原来的位置是尧泽靠右,长柏居中,长枫靠左,他们后面坐着自己妹妹,熙兰坐在尧泽后面,明兰前头是空的,靠右侧墙而坐,后头是小长栋,如今凭空来了个插班生,庄先生便让他坐到尧泽右侧。请他在第一排右侧坐下,正背后理所当然就是明兰。
齐衡六妹妹好。
庄先生刚才六小姐与丫鬟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你们怎么看?不妨说上一说。
长枫动了动嘴唇,看了眼齐衡,似乎有所顾忌,便不再非议嫡长,墨兰和如兰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矜持的要命。
庄先生看今日众人模样,知道再难问出什么来,叹了口气,便朝熙兰道:
庄先生他们都不肯说,七姑娘,还是你来说罢。
熙兰恭敬的站起来,道:
熙兰嫡长好认,省事省力,不容易吵架就是了。
庄先生元若,适才你在后头也听了不少时候,你怎么说?
齐衡学生刚来不久,如何妄言,不过……(顿了顿,笑了下)六妹妹最后个问题……问的极好。
气氛立刻松了,大家想起又觉得好笑,庄先生指着他一顿摇头。
庄先生今日之言我只说一次,出了这门我一概不认。大丈夫当忠君爱国,不论外头狂风骤雨,终将过去,要紧关节非得把牢,切不可随意陷入其中,与同僚做无谓争执,做个纯臣才是正理!
众学生连连点头受教。
因齐衡要去拜见盛老太太,众兄弟姐妹便齐聚寿安堂用午餐,盛老太太拉着齐衡看了又看,心里很是喜欢,再瞧着边上四个花朵般的小孙女,心里免不了动了一动。王氏站在一旁,特别兴高采烈的介绍。
盛紘看见齐大人递来的帖子后,对自动找上门来的上司兼权贵喜不自胜,当下就邀请齐衡来盛家家塾一起读书,齐大人原本就担心儿子耽误了学业,当时便两下投机,相谈甚欢,三下五下攀过交情,居然神奇的发现,齐国公府与王氏娘家曾经有段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
王氏仔细盘了盘,原来是自家人,虽是远亲,但以后也要多亲近。
这下同僚变成了亲戚,一屋子人愈加谈的热络,连盛家姐妹也不必避讳了。
明兰听了王氏一大通的解说,才知道齐衡为什么上来就叫自己六妹妹,可她这边念头刚动,那边如兰已经热络的叫上‘元若哥哥’了,墨兰随后也娇滴滴的叫了一声,明兰忍不住抖了抖,也跟着叫了,熙兰也很有礼的跟着叫了一声;那齐衡也有礼的回了一声:
齐衡四姑娘,五姑娘,六妹妹,七妹妹。
低眼瞟了下明兰,只见她梳着一对小鬏,懵然站在一旁,胖胖的小手掩着小嘴,不住的打哈欠,嫩脸颊白胖的小包子一般,齐衡弯了弯嘴角,忽觉有些手痒。
下午上琴课时,墨兰的琴声流水潺潺,情动意真,庄师娘闭着眼睛很是欣赏,如兰也一改往日不耐,嘴角噙笑,低头细弹,熙兰听的不对味,便去看她们,只见她们脸蛋红扑扑的,眉目舒展,似乎开心要笑出来。
尧泽刚来的时候墨兰也曾像现在这般春心荡漾过。但不到一天就被尧泽身上的寒气和林小娘给pass掉了。一来尧泽浑身写满生人勿近,二来林小娘认为尧泽就是个普通书生,没有什么背景才来盛府上学,不值得墨兰动心。
那时候如兰还小,不懂情爱的,如今已和墨兰一样春心荡漾了。
熙兰皱起眉头,这样可不行。
身为高门贵女绝对不能这般不知礼数,否则会连累整个家庭。墨兰也就罢了,如兰是她的嫡亲姐姐,她绝不能让如兰误入歧途。
尧泽你怎么了?
熙兰回过神,看到尧泽转过身看着她。
尧泽这两年一直对盛氏姐妹恭敬有礼却疏离,不过对最小的熙兰倒是挺好,偶尔还会给她从外面带点花样册子和小玩意儿。
因着尧泽一直不远不近,给熙兰东西也是师出有名,所以熙兰对他的感官还可以。至于齐衡此人,熙兰一看就不喜欢。他一来就和六姐姐想着法子说话,仿佛从未见过姑娘似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不过墨兰如兰这般姿态明兰反而觉得自然,要是故作一副天真状,硬说是当兄长亲近的,那才是矫情,遇到一个优秀漂亮家世显赫的少年郎,会生出想法来那是再正常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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