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吴漾总觉得自从那次英文剧演出结束之后,向书沅看他的眼神就怪怪的。他也说不上来那到底是什么意思,总之......应该算不上是讨厌吧?
“喂。”
吴漾侧身躲过了向书沅想要拍上来的手,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有名字的,向书沅同学。”
对面的少女轻笑了一声,“我当然知道,吴——漾——”
向书沅特地拉长了尾音,颇有戏弄的意味。
吴漾不太能理解,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面前这个人不久之前好像还是喜欢许桓的,为什么现在突然转而缠着自己了?
“吴漾,”向书沅悄悄降了音量,凑到吴漾耳边,“老实说,你和许桓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
“嗯哼?”
“我们没什么关系啊?”吴漾一头雾水,原本还以为向书沅还没放弃许桓,是来自己这边刺探军情的。她这一问,直接就把吴漾给整懵了。
“你就别骗我了,我这两只5.0的眼睛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向书沅颇为自豪地指了指自己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那天许桓......”
“我怎么了?”
许桓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蹦了出来,出声打断道。
“嗯?你们聊什么呢?”许桓眉眼弯弯,笑嘻嘻地问道,指尖有意无意地撩过吴漾的发丝。
“没聊什么。”
吴漾微微瑟缩,显然对许桓玩弄他头发的动作不适应。许桓见此反应也就作罢,收回手来。
向书沅看了一眼许桓,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心里依旧对之前让她当众下不来台的事耿耿于怀。转而对着吴漾说,“我们下次再说。”接着便扬长而去,头也不回。
“你和她关系很好吗?”
见吴漾还看着向书沅离开的方向,许桓冷不丁地发问。
“嗯......大概吧?”吴漾不置可否。
许桓得到回答稍稍眯起了眼睛,叫人看不清眼底流转的思绪。
即便许桓变着花样阻拦向书沅见吴漾,可百密一疏,还是让向书沅逮准了机会。
可今天吴漾显然没有那个心思,光是一个上午,他就已经揉按过太阳穴不下十次。脑子像是死机了一般,时不时传来钝痛。
不巧,向书沅就是在吴漾去医务室的时候撞见了人。
“吴漾,我有事要说。”向书沅将吴漾拦在门口。
“改天好吗?我现在实在不舒......”
“不舒服”的词句还没说完,吴漾的身体就已经先一步倒了下来。
“吴漾?吴漾!”
“喂!醒醒啊——”
少女惊慌无措的声音仍回荡在耳畔,可很快,也如石子沉入湖底,连波纹都不曾瞧见了。
再次清醒过来,雪白的天花板和米色的窗帘映入眼帘,吴漾认出这是医务室的里休息室。侧身一瞧,向书沅正一脸愁容地呆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吴漾睁眼,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无法开口。吴漾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自己常常也是这样。
“你想说什么?现在我有空听了。”
向书沅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你是......omega?”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怕你有什么心脏病之类的,就擅自翻了你的包,让后就看到......这个。”
向书沅摊开手,手心里躺着几个抑制剂注射器,“这个是......omega发情期的强效抑制剂吧,我不可能认错的。”
吴漾叹了口气,眼下这个情形是怎么都没办法糊弄过去了,也怪自己太疏忽,吴漾只好坦白,“是的,我是......。”
向书沅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惊异,可还是忍不住问,“装作omega的原因......是不能说的吗?”
“嗯。”吴漾点了点头。
“我会保守秘密的!”向书沅竖起中间三根手指,“我发誓。”
吴漾见她这般,倒是有趣,忍不住笑了出来,“好,那就拜托你了。”
“当当——”向书沅从口袋里掏出MP3,吴漾愣了愣,还不解其意,“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不然不公平。这是我偷偷带到学校的,我妈知道了肯定要宰了我,你可千万别说啊!”
“嗯,我发誓不说。”
两人都笑出了声,僵硬的气氛也逐渐被欢声笑语缓和。那一天,他们两个聊了很多,吴漾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天真的小姑娘当初只是因为从小有个公主梦,所以才那么积极要演,跟许桓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每天涂脂抹粉的原因,居然是屯的一堆化妆品要过期了才那么拼命地用,这么滑稽的理由,也是吴漾至今想起来都会想笑的。
吴漾真的感觉有时候自己真的蛮幸运的,人们都说挚友难觅,偏偏让他遇上了,这朋友还一做就是五六年。
可还有那么个词,叫做物极必反。
正当吴漾以为,这是他人生中极其幸福的瞬间时,好像就注定了下一秒,故事会滑向悲惨的结局。
当吴漾接到陌生男人的电话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对方隔着手机,说出的话语也好似冰冷的机械。“你父亲......因公殉职了,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你母亲了,你最好......还是快去看看吧。”
吴漾只觉一阵耳鸣,什么都听不见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件事要做:回家。
当他猛然推开门的时候,见到的就只有跪坐在地上哭泣的母亲,和父亲的遗物。
据他父亲的同事所说,有一所化学工厂失火,化学试剂碰撞引发了爆炸,吴漾的父亲做殿后,受波及最大,——尸骨无存。
吴漾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得手足无措,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深呼吸,冷静地告诉自己,不许哭,哭解决不了问题。
吴漾迈着沉重的步伐,轻轻环住了白简,一下又一下安抚着,“没事的......没事的,妈.......”像是说给白简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没事的。
他从来没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是多么脆弱,直到现在才发现,她好像单薄得,一阵风就可以吹走。
周围的喧闹声不绝于耳,吴漾的头又开始痛了......
眼看着麻烦一个又一个紧接着涌来,狂潮将吴漾卷席,窒息感从头弥漫到脚。
遍布荆棘的沼泽会有前路吗,吴漾不知道,这能拖着步子往前走,稍不小心就会被吞噬。
直到一束光迎在前方,吴漾总算得以喘息。
阳光透过窗子,打在了吴漾的脸上。空气里满是薰衣草和薄荷清香的交织,吴漾感觉睡一觉起来,虽然做了许多梦,睡眠质量不怎么样,但身体好像轻松了不少。
直到视线定格在身侧的人身上,吴漾再一次怔愣在原地,
“许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