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但我可以理解你，林爻。”

一下子，林爻又泄了气，就像个河豚，捏一捏就鼓起来，一撒手就瘪下去。

“我知道你以前是念体校的。开始接触知识的年纪，就进入了一个以体育为重的环境里，周围的人，只会说今天谁赢了球谁输了球，有谁会问今天谁考了第一。转入普通的学校，像是一只狗误入了一群猫，不分青红皂白地让你学抓老鼠，抓不到老鼠就是前途堪忧、人生失败。”

我不是狗......”

“你在否定自己。”

林爻沉默了，一直以来自己总是对学习好的人抱有敌意，自己以前不是这样的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狭隘了，好像，就是转校以后。

“别轻易否定自己，你不过是把别人刷题的精力用在了训练上。”

“你真的很棒。”

这是夏至发自内心的称赞，混杂着那个夏夜的鲜红。

如果不是林爻，肚子上的疤就没有机会结成疤，只会被简单的处理，然后送入火化炉。

巨大的眩晕感侵袭着林爻，原来是自己出了问题，脸颊好像划过了什么温热，嘴角浸入的咸味让林爻清醒，似乎有什么在这一刻轰然倒塌了。

“吃饭吧，菜都凉了。”

林爻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脸颊微微发红还故作镇定，好像刚才哭鼻子的人不是他，夏至没有揭穿他，默默把饭菜放进微波炉加热。

就在夏至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了的时候，林爻突然发问，“所以为什么让我写小学的习题，我真有那么差劲？”

夏至心里一噎，这个事能不能过去了。

“船破了洞，是小的洞容易补还是大的？”

“当然是小的。”

夏至一副你怎么还不明白的表情望着林爻。

“哦哦哦！小学的知识就是小的洞，先把容易的补上。”林爻讪讪地笑了笑，“哈哈，先吃饭先吃饭。”

放下了心事又酒足饭饱的林爻，摊在沙发上一脸安详。

想起一个人，夏至心里突然有点不平衡，“据我所知，杜铭在一班。”

不用问出口，林爻就明白了夏至的意思，“我们是发小，就住隔壁，父母关系也很好，从没有记忆开始我们就混一起玩了，知根知底的。脑子转得嗷嗷快，一直是我方军师来着。

得到了答案的夏至心里不但没有平衡，反而更不舒服。

林爻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自己也挺双标的。

日子该过还是要过，小学的习题还是要做。

白天做题，下午放学夏至过来讲题，没几天桌上的习题替换成初中的了。

再次经历小学毕业考的林爻，此时是干劲十足，毕竟当年也没有考到满分。

孙女士都惊讶林爻居然能坚持坐下刷题，来送饭时别提有多高兴了，林爻以前排斥学习，孙女士也不想强求，但孩子能学进一点东西，总归是好事。

孙女士已经开始计划怎么好好感谢夏至了，只不过没想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却会如此沉重。

林爻顺利升入初中，小夏老师略感欣慰，不枉费病号餐把他的两颊喂得日渐圆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