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计划势在必行。
玫贵人打通了关系,计划着把我送出宫去。
我满怀高兴,因为终于能见到孟朝熙了。
我提着⼀盏幽暗的绢灯在前⾯引路,整个甬道⿊漆漆的,除了脚下的⼀点光,和两边不时好似有⽔浪拍打的声响外,什么都看不清晰。
两旁灯⽕通明,正前⽅是⼀堵筑在⽔上的⽩墙,约两⽶⾼,上覆⿊⽡,墙头砌成⾼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个⽉洞红漆⼤门虚掩着,有琴⾳和着曲声隐约传来,门上⿊⾊匾额上书“梨园”两个烫⾦⼤字。
绕过这里,我发现已经从小路出了皇宫。
进入园内,那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还有大假山、古戏台、玉玲珑等古代园林的杰作,都使我留恋往返。
特别是那饶着围墙屋脊建造的雕龙,鳞爪张舞,双须飞动,好像要腾空而去似的。
我正当疑惑时,玫贵人派人来告诉我说:“这是孟朝熙嘱咐她为我准备的房间。”
“为什么?”
我继续往下读着来信。
“皇宫内凶险万分,你无法贸然离开,我只能将玫贵人安排在你身边,替你准备好一切,这是我在宫外为你准备的房间,你可以在这里休息片刻,作为我们随时交接的地方。”
我看完后感动不已,尽管遥隔千里,他的心始终在向我这边偏移。
可我明白,皇上才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阻碍。
我对他,已经从当初的倾慕变成了满满的仇恨。
我继续向前走着,这个院子很熟悉又很陌生。
一进院,正中一条青灰的砖石路直指着厅堂。
厅门是四扇暗红色的扇门,中间的两扇门微微开着。
侧廊的菱花纹木窗开着,干净爽朗。
廊前放着藤椅和藤桌,离藤桌三尺,花草正浓。
原本荒疏的院落,竟在花草的衬映下显得生动质朴了些。
墙外的高树上,间或着几声惊人的鸟鸣。
墙面虽斑驳,但从墙上砖搭成的小窗和四周的装饰,仍可见其洒脱简丽的风格。
屋顶出檐比较少,正是前些年在工匠间流行的制作样式 。
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
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
案上设着大鼎。
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
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
卧榻是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
给人的感觉是总体宽大细处密集,充满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忽然间,我闻到了什么,晕厥了过去。
模模糊糊间,我好像看到了孟朝熙。
再次醒来时,不知是什么时间,也不知皇上有没有发觉。
我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粉黄色的帐幔,暮色微凉。
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
不适的动了动,却发现身下的床榻冰冷坚硬,即使那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总是柔软却也单薄无比。
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幽静美好。
榻边便是窗,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质。
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
不时有小婢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