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了公寓楼前,楚子华迅速下车,拉开副驾驶车门,他一把抱起仍然呆坐在座椅上的颜兮瑶。
她冰冷的下肢让楚子华打了个哆嗦,这样的身体状况,即使把她放下来,估计也不会走回到自己的房间。
楚子华尽可能地增大和她身体的接触面积,希望把自己全身的热量都传递给她。
就这样,颜兮瑶第一次乖乖地在楚子华温暖的怀抱里汲取着他的热量,楚子华像抱着一个冰美人一样快速走进公寓大楼。
楼里的人正三三俩俩地下楼,有上班的、上学的、出去散步的等等,大家先是惊讶,然后从容,看着楚子华进来,纷纷避让,而且为他让出了一条朝电梯方向的“绿色”通道,颜兮瑶紧闭双眼,她不想看到人们那一张张变幻不定的面孔和一双双寻求答案的眼睛。
居住在这里时间久的人,上下楼都会在电梯里不期而遇,很多人见过颜兮瑶,也认识她,所以,从路过的行人中,时不时会传出一些质疑声:“这不是三楼那个中国女孩吗?她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楚子华摇摇头,他用胳膊搂紧颜兮瑶,尽量避免她被打扰。
上了电梯,人们友好地帮他按下了三楼的电梯按钮。
“放我下来吧,我现在好些了。”颜兮瑶僵硬的身体渐渐柔软,出了电梯她要求自己下来走,楚子华在她房间门口放下了她。
开了门,颜兮瑶扶着墙,楚子华扶着她,两人一步一挪地来到床边坐下。
这时,颜兮瑶手机响了。
“您好!您的求职信已收到,下周您就可以工作了,试用期一周,您的辅导对象是一位六岁小女孩。”
乱了情绪的颜兮瑶突然有些手足无措,她看着楚子华说不出一句话,楚子华被她看得莫名其妙。
“喂,女士,您在听吗?”对方再次确认她是否接收到通知。
“好,谢谢!”
她突然站起来,激动地抓着楚子华的胳膊,高兴地说:“我昨天刚刚投递的求职信,今天就回我了!我下周可以工作了,我可以赚钱了。”
楚子华看着她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有些不解,刚刚还不省人世的模样,现在她却心明眼亮地看着他,楚子华摸了摸她的额头问:“什么工作?你需要钱吗?”
“教一个小孩学华语,我也不是缺钱,只是我不想把空闲时间荒废了。”
顿时无语,楚子华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胸狭窄如鸡肠一般,他想说:难道你和我在一起是在荒废时间吗?是专指我吗?
颜兮瑶的脸色逐渐恢复了原本的红润,刚才发生的惊悚一幕在她这里如头顶飘过的一朵浮云在渐次散开,最后,看不出任何痕迹。
“你很喜欢这份工作吗?”
楚子华没有听颜兮瑶说过她找工作的事,所以,对于颜兮瑶工作这件事,他心里是万分的不同意,但看着她那双眼睛如星星在快乐而神秘地闪烁着,他似乎又妥协了。
“对呀,我投递了好多份次的简历,终于可以去试试了。”
“但是,你不能太劳累了,我会心疼的。”
“我的好心情突然又回来了。”
也许爱,所以妥协。因为爱,可以被包容,颜兮瑶时好时坏的心情在楚子华面前袒露表达,她不必担心被质疑或经受灵魂的拷问,这种包容的关系是舒服的,两个人都有体会……
楚子华笑了,像爱抚一个孩子一样摸着她的头问:“那我们要不要休息会儿再出去?”
“不想出去了,我就想在房间里待着,看看剧,掌握些信息,再看会儿书,我得为我的第一份工作做充分的准备,我可不想成为那种被人辞掉的工作者,你也看书吧。”
颜兮瑶站起来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罗素的《西方哲学简史》递给楚子华,“看吧,大数学家的作品,你会感兴趣的。”
“他不是哲学家吗?”
“你怎么不说他还是逻辑学家呢?”
微笑默许,接过书,楚子华认真阅读关于伯兰特.罗素的个人简历,逐渐地,他坐在沙发上开始了西方哲学的了解和探索。
一旁的颜兮瑶也拿起一本书认真读起来。
这种平静安宁的生活,是两位二十多岁本该有炫彩斑斓生活的年轻人在这两年多相处的时光中得到的最佳的默契,他们俨然在图书馆里两个认真看书的学生。
沉浸式的阅读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门铃突然响了,颜兮瑶抬起头,紧皱的眉头在思索这个时候的不速客,楚子华也抬起头看着颜兮瑶,她摇摇头,然后,两人的眼睛又重新回到打开的书页上。
“喂,你在睡觉吗?”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把坐在电脑桌前看书的颜兮瑶吓了一跳,她不能沉默了,合上书站起来。
“是公寓隔壁女孩的声音。”她看着楚子华睁大的眼睛说道。
门开了。
“兮瑶,你看新闻了吗?你看,这是我刚才在电视画面上拍到的,这是你吗?你刚才出去了吗?”声音像机关枪一样冲击着耳膜。
看着邻居女孩紧张的表情,听着她一句赶一句地说着话,颜兮瑶马上迎上前,楚子华见状,也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颜兮瑶身边,和她一起看手机里拍到的画面。
那个女孩仔细端详着楚子华,突然大叫:“啊!天哪!还有你,对,里面那个男的还有你,还有另外一个男的,新闻说三个华人在早餐馆围攻一位美国女孩,把她打得遍体鳞伤,还有那个女孩鲜血淋漓的画面,可怕极了!你这么文弱的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因为什么原因你们这样,男女关系吗?这种事在我们国家也很普遍,但是你们也不至于在异国他乡这样蛮横呀?太可怕了,我要搬家,以后不要和你做邻居。”
“瑟达,不是这样的,这个新闻不真实,我们没有,我们没有那样。”颜兮瑶听着她犀利的语言,再次感到恐慌。
瑟达夺门而走,而且是嘴里念念叨叨地走了。
“怎么这样?这样的新闻会被推上‘风口浪尖’的,楚子华!我们怎么就成了多名华人围攻一个女孩?这会引起社会不满的,我们怎么办?”
这时,楚子华的电话想起了,是他墨尔本大学本地的同学。
“楚同学,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女生,你该出来道歉,我们不要你这样的同学,墨尔本不欢迎你们这样粗鲁的学生。”(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