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亿年来,地球在日复一日、沧海桑田地变化着。
大约在多万年以前,当人类在地球上诞生时,这个可爱的行星就为人类准备好了美丽、舒适的生存环境——广袤的陆地、浩瀚的海洋、茂密的森林、苍翠的群山、绿色的草原、清新的空气、清澈的江河、迷人的湖泊——旖旎的大自然。
再没有比那更美的地方。星河涌动,山川起伏,太阳从岁月末端升起,四季唤醒了人间朝暮, 祖先曾在此扎根, 也将生死与共。
这苍穹亘古未变,于是柳重言从未想过, 有一天他脚下的这片土地也会逐渐淹没在宇宙长河中, 至此难寻,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种族。
在漫长的进化里, 虫族成为了浩渺宇宙中唯一的高智慧生命体, 他们外形与人类无异, 战斗力极高且嗜杀, 尤以雌性为最, 但因为常年杀戮,血液里残存的暴力因子如果积压到一定程度, 就会逐渐侵蚀他们的大脑神经,从而导致僵化身亡,只有雄性的信息素才能进行安抚。
虫族建立伊始, 雄性数量稀少,天生好斗的雌性为了繁衍和生存开始疯狂掠夺他们,以至于囚禁关押,但没想到雄性天生体弱, 受到惊吓和伤害后竟然难以分泌信息素, 病的病, 死的死,眼见种族即将濒临灭亡,虫族的动乱这才停止。
于是原有的规则被重新打破,残酷低劣的制度重新建起。
一翻颠覆之后,雄性的地位远远凌驾于雌性之上,他们不必外出工作,不必劳苦受累,甚至可以迎娶多个雌性,任意鞭打责骂也不会受到律法的惩处,虫族社会最高的保护与容忍都在他们身上。
雌虫的战斗力高于雄虫,却又不得不依靠他们的信息素而存活,这种怪诞的生存方式在某种时刻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虫族可以是雄性的天堂,也可以是堕落的地狱。
柳重言是柳家独虫,从小被家虫溺爱着长大,只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纨绔少爷,与其他混吃等死的雄虫并没有任何区别。
他不用去烦恼任何事,每天起床的时候,他清冷俊美的雌君会跪在床边替他穿衣,然后准备好丰盛的早餐,住处豪华富丽,堪比宫殿,外出的时候甚至不用多费半步路程,就有数十架飞行器等着他去挑选,无数雌虫对他趋之若鹜,愿双手奉上生命与财富,只求他短暂停留。
但柳重言不是个十足幸运的人,帝国发生了暴乱,因为雄虫对雌虫常年的压迫欺辱,导致后者终于不愿忍受而奋起反抗,推翻了“雄虫为尊”的扭曲制度。
帝国的一切军事命脉都掌握在雌虫手中,可想而知,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雄虫没有丝毫反抗能力,他们除了跪地求饶和无能怒骂,什么都做不了。
柳重言也是他们的其中一员,动乱发生那天,他被军部的人带走,关进了一个房间,像囚犯一样被锁住四肢,无法动弹,死亡的恐惧笼罩在他头顶,挥之不去。
柳重言终于开始害怕,却不知道能找谁求救,手上捆缚着的抑能环会压制雄虫力量,同时也对他的躯体造成了破坏,当那扇门终于被打开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模糊的视线内出现一双军靴,就连外间的谈话声也只是隐隐约约的。
某不知名军雌上将……我希望您知道这只是例外……请不要多待……
厉远我有分寸。
后面一道声音低沉清冷,对柳重言来说却无比熟悉,他挣扎着抬起头,就见一名军装男子从外间步入,肤色是冷感的白,掩在帽檐阴影下的眼睛泛着浅淡的蓝色,面无表情,像一捧皑皑白雪,气质清冷孤傲,赫然是他的雌君厉远。
厉远出生于帝国最尊贵无匹的家族, 亦获得过最至高无上的荣光。肩章簇拥的玫瑰殷红如血,一如长日永不凋落。
厉远上将曾是全星际雌虫最为艳羡的对象,他身份高贵, 容貌出色,所匹配的伴侣亦是最高等级的a阶雄虫。
但直到后来被劣迹斑斑的雄虫推出来顶罪, 剥去羽翼发配荒星时,又为了全星际雌虫最悲悯的对象。
帝国有这样一句话:珍稀之物应当守护, 所犯之罪应当赦免。
这也就代表数量稀少且生性残忍的雄虫无论犯下何等罪过,不会受到惩罚。而大多数情况下,这种罪过他们的伴侣来承担。
厉远此生唯一的污点, 大概就是因为嫁了一名糟糕的雄虫,且被迫听从那个所谓的雄主的命令, 做下了许多不可挽回之事。然而当事情败露之时, 被推出的却有他。
哗啦——
是铁链响起的声音,柳重言心中没有一点激动,有的只是惊恐,只觉得对方是来报复的,挣扎的愈发厉害。
柳重言语无伦次,白着脸拼命摇头。
柳重言·贰不、不,你不能杀我……我死了你也会死……
他曾经标记过厉远,后者只能接受他的信息素,如果柳重言死了,厉远也会因为血脉偾张而僵化身亡。
厉远我亲爱的雄主,二者之罪不可独受。
最后拥抱了一下眼前曾经日夜鞭笞他的雄主, 然后在对方瞪大的眼睛中, 毫无预兆用匕首狠狠刺穿了他的身躯,嗓音低沉,似情人在耳畔低语。
厉远尊贵而稀少的雄虫,任意鞭笞责骂也不会受到制裁的雄虫,这是属于你的惩罚。
厉远终于说话,右臂章上的蔷薇纹饰有些刺目,左边的利剑代表勇气,右边的剑盾代表忠诚,二者交叉将那一朵蔷薇保护在中间,象征着帝国最高的荣誉。
这是一名战功显赫的雌虫,肩上的蔷薇勋章足以证明他的优秀,柳重言没见过他杀敌的样子,只记得厉远曾经跪在自己脚边逆来顺受,衣衫除尽,满身猩红鞭痕的样子。
风水轮流转,现在他们的处境完全颠倒,确实没想到。
柳重言的眼皮越来越沉,力气在一点点消散,他勉强聚起一丝神智,断断续续的道。
柳重言·贰我死了……你也会死……
厉远静静看着他。
厉远您错了,当我因为血脉暴乱,从战场退下嫁人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死了。
许多雌虫悲哀的一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为了维系生命,只能跪在雄虫面前受尽折辱。
柳重言看着他,艰难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因为生命枯竭,没办法再吐出半个字,厉远似乎想捧起他的脸,但手伸出去,又停在了半空。
厉远谁都没想过我们会变成这样。
空气中只余寂静。
柳重言没办法再回答他,头颅缓缓低了下去,再也没抬起过。
厉远顿了顿,终于伸手捧起他的脸。
柳重言不说话的样子其实很乖,眼尾微挑,鼻梁高挺,笑起来的时候唇角微勾,微红的桃花眼多情惑人,但大部分时间他的脾气都相当恶劣,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
厉远雄主……
厉远忽然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他闭了闭眼,然后松开手,后退一步,厉远轻笑一声,缓缓抽出匕首,转而准了自己。
在一片死寂中,见鲜血喷溅,满目猩红。
他肩章上的玫瑰依旧鲜艳,荣耀却就此陨落。
雌虫不应被剥去羽翼,生来便该翱翔;雌虫不应承担污名,肩上荣耀不容亵渎;他们可以从容赴死,却绝不能跪地残喘。
利用全息投影观赏完全部vcr后,柳重言只感觉太阳穴直跳,认命地提了提眼角,嘴巴微张又无言合拢,深呼吸后再次开口。
柳重言我除了成为这个也叫柳重言的家伙外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活得久恐怕是的。
柳重言这不明摆着是个死局吗?我进了就是必死的结局。
活得久不尝试怎么知道呢?年轻人莫要逼逼赖赖,以最完美的笑容迎接你的新生活吧!
柳重言……
慢慢睁开眼睛后,缓缓扫视一周,这里好像,是个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岭。
柳重言怎么给我传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活得久呃,毕竟是上个小世界历练口随机传送,和本统的智能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柳重言啧,那老头还敢跟我信誓旦旦地夸下海口,等我找到他的神识傀儡再好好问候他老人家一下。
某不知名军雌天!这里怎么会有雄虫?!
老天,这个鸟不拉屎的墓星荒郊居然有一位年轻雄虫?
新鲜的,温热的,浑身散发着纯粹而高贵的信息素味道。
最重要的是,他还是十分的虚弱,好像才遭受过严重的创伤,精神力若有若无,夹杂着一丝对雌虫而言天然的压制和致命的吸引力。
放在平日里,数量稀少而宝贵的雄虫, 无不被帝国保护得好好的,就算是最普通的d级平民雄虫,也能生活在舒适的上城区。
别说求偶或是组成家庭, 哪怕是跟一只雄虫匹配约会的机会, 都能抢破头。
想要在秩序混乱的下城区见到没有防护的雄虫, 那概率不亚于中星网彩票头等大奖, 或者做梦来得更快些。
这样一只雄虫,在这颗毫无法律和秩序可言、充斥着混乱和犯罪的墓星上,简直像黑夜里的星星一样闪闪发光。
这只雌虫敢打包票, 对方若是这样大喇喇走出去,要不了一个小时,就会引起这片黑角下城区的轰动。
柳重言不好意思,我的飞行器严重受损,可否请你们完成治安任务后捎我一程?
打从注意到这些雌虫起,柳重言就认出对方身着的制服和徽章,这应该是一支驻扎边境灰暗地带的治安部队。
柳重言的眼生的极好看,宜嗔宜喜。平日里不笑的时候无辜而天真,微微笑起来的时候却在眼尾勾出一个弧度,将无数闪烁细钻藏匿其中。
可此刻那些军雌走近看去,军队的照明灯折射光打在柳重言的眼底,又折射出无数明亮星辰。
可他们看不清柳重言眼里的闪烁,只有站在最前排的队长清楚望见柳重言那双平日里总是微微弯着的桃花眼里隐隐泛出一片雾气,像极了自己在烦躁时呼出的有害烟雾。
柳重言小虎牙抵在已经失去血色的下唇上,咬出浅浅的白,看着面前一众军雌呆愣地站在原地,以为他们不愿意带自己离开心下暗暗着急。
实际上,这群从未和雄虫接触过的军雌只是被柳重言的模样震住了。
这张脸的主人五官明朗柔和,皮肤白皙,长相跟软软白白的小白兔一样毫无攻击性,眼睛大而水润,看人的眼神真诚毫不躲闪,完全一副小白兔的模样。
尤其是他唇边挂着的那抹笑容,隐忍而又坚强,虽然是笑着,却能让人感觉到他在不安害怕,心脏不免为之紧揪。
看着小雄虫不安又委屈地畏缩,全队军雌一时间耳鸣,慌乱着想要安慰这只柔弱可爱又惹人怜爱的小雄虫。
于是乎,一个小时后柳重言回到了上城区,直到被人带着坐上军区大厅休息室里的沙发时,柳重言还是没弄明白情况。
某不知名军雌柳先生,已经通知您的家属,请您暂时等待,休息室有很多娱乐设备,如果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我们就先告辞了。
语罢,他们敬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去了。徒留柳重言一个人在休息室,左右环视一圈,还没弄明白状况。
柳重言这就是军区,那厉远是不是也在这里?
活得久呦,亏您还记得任务目标,看来还是本统小瞧你了?
不再执着于和活得久犯科打诨,柳重言起身离开休息室沿着走廊走到了大厅,随便找了个当值的军雌。
柳重言您好,请问一下厉远上将办公室在哪里啊?
因为许久没开口讲话的缘故,他声音还带着几分绵软沙哑,性感撩人得让对方涨红了脸。
雄虫于雌虫的吸引力是天然的、致命的。
那名军雌勉强定了定心神,磕磕绊绊道。
某不知名军雌您、您是说厉远少将吧?他近期都在A区训练新兵,才安置好办公室,我带您去吧?
厉远少将,柳重言略一思索便明白这个时间段应该是厉远因为血脉暴乱刚刚从战场退下,厉家正在为他选择雄主。
看来一切都还没有开始,既然还没犯下错事,柳重言自然有信心更改厉远此后悲惨的命运。
柳重言如果您能带路的话那真是太好了,真的太感谢您了!
走出军部大厅柳重言才看到军区的全貌。
帝都的军部规模相当之大,半透明材质建造的高楼拔地而起,直上云霄。半空中漂浮着许多飞行战舰以及微型探测器,时不时就有一道红光扫到上,堪比漂亮国的科幻大片。门口巡视的军雌一队接一队,无形透着森严。
柳重言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在此之前, 柳重言还打算直接去A区找虫,跟厉远来个偶遇什么的,但事实证明他想的简单了。
军部方圆五百米之内, 但凡有可疑人士出,立刻就会巡逻的军雌抓进严加盘问。
哪怕是他们这些划为“濒危动物”的雄虫, 在进军部之前也进行了一系列的份扫描,把所有信息录入军网档案,这才能自由出入。
前往A区的功夫柳重言百无聊赖。
柳重言活得久,把你那什么系统商城打开,我看看里面有什么。
活得久拉出系统商城面板,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技能卡。
有些一看名字就知道怎么用,比如“小当家厨艺卡”、“声入人心卡”、“万人迷光环卡”等等;
还有些应该是技能卡,比如“催眠术卡”、“读心术卡”、“记忆消除卡”等等;
还有一些就比较奇怪了,是灰色被锁住的状态,好像无法使用,名字也很奇怪,“玉女心经秘法”、“葵花宝典心法”、“黑魔法大全宝典”……
柳重言这些灰色的卡片是什么意思?
活得久卡片是灰色,表示在当前剧情并不适用。
柳重言懂了,每个剧情拥有不同的背景,卡片使用得符合背景设定。
就像不能在上个修真世界里,拿出魔杖对老祖喊出“阿瓦达索命”一个道理。
柳重言浏览完系统商城,言简意赅地说。
柳重言一张置物卡,安排上。
活得久惊了,剧情还没开始就用上了置物卡,这么草率的吗?
活得久置物卡使用一次只有6小时的有效期,一共就五次免费使用卡片的机会,宿主你不再考虑考虑?
柳重言不用考虑,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我有些礼物要送给厉远少将。
活得久只能干笑。
活得久你要送礼物你送呗,浪费了这次免费兑卡的机会,还就兑个置物卡?
柳重言我这不是手头啥也没有嘛。
活得久啥也没有你就夸下海口要送人礼物?
柳重言咳咳,你就说吧能不能兑。
活得久没再多说什么,心里却在悲泣,完了,跟着这个宿主,可以预见它将来“统”生之艰难!
活得久置物卡兑换完成,使用次数5,即时生效,六小时后失效,使用后心中想象所要物品即可。
刚兑完卡,带路的军雌就停下脚步,回身对柳重言微微鞠躬,低垂着眼眉开口。
某不知名军雌柳先生,厉远少将的办公室到了。
柳重言嗯,真是太感谢您了,您不用管我了,我一个人就行。
活得久惊叹于宿主的演技,前一刻还是“我不爽别惹我”的高冷厌世脸,见到对方的瞬间就恢复成了绵软小白兔的纯真无害。
见柳重言没有需要的意思,带路的军雌心下虽然不舍,但还是点头转身离开了。
毕竟无论是对方清纯可爱的小白兔外表还是对方散发出的清甜干净气息甚至是对方温和有礼的话语,都不可能来自一个雄虫,可他又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面前。
目送着军雌离开后,柳重言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直接推开了厉远办公室的门。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充沛的阳光与绿植相映,这盈盈的绿意与倾洒的阳光让本来严谨的办公环境富有生气,为办公室融入生命的律动又显诗意。
柳重言四下观察着,漫步到厉远的办公桌前。
柳重言随手拿起办公桌上摆放的相框,待看清照片里清冷俊逸的青年全貌后,柳重言只觉得自己的心开始诡异地加速跳动起来。
柳重言活得久,你说,柳砚卿会不会也将神识放在这个小世界呢?
活得久呃,大概吧?
活得久也看到了那张和柳砚卿分毫不差的帅脸,顿时意识到这是惹了个甩不掉的大麻烦。
柳重言该说不愧是帝国最年轻的少将大人吗,可真是干净的过分啊。
活得久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把家弄得乱七八糟?
柳重言嘁,不是有句话这样说嘛,乱室出佳人嘛。
活得久得了吧,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放下东西咱赶紧走吧,有人来接你了。
柳重言来的这么快?那好吧,原本还想多呆一会儿说不定能等厉远回来呢,罢了罢了,也不急这一会儿。
心下微动,柳重言就使用了置物卡,下一秒,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就出现在柳重言手心里。
是朵馥郁芬芳的黑玫瑰,花瓣层叠微微下卷,细碎的阳光下,仿佛涂了层明油,光泽明亮,就连花叶上的露珠都如同闪亮的珍珠。
活得久黑玫瑰?
柳重言代表着独一无二、只因你而有的特殊的爱情,这可是我要送给厉远的第一个礼物。